“爹昨晚给我托梦了。”
刚起身不久的李荆棘端着一碗胡辣面,很快吃完,接着将汤水也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家里众人。
“爹说让各人放心,他会一直保佑李家。”
“另外,他还说在桂花树下给我留了工具。”
李荆棘说着,眉头微蹙,望向年老大嫂开口道:“爹还给我交接了一件事,是关于小瑜的。”
“和小瑜有关?”
周萍有些受惊,牵着还在对着热面汤吹气的儿子,认真期待下文。
“小瑜,是不是很久没见到你的小芳了。”
李荆棘摸了摸侄儿的脑袋,笑道。
“恩,她都泰半个月没来村里了。”
提起这个,正积极消灭面条的李瑜脸色一垮,有些可怜:“我想去看看她。”
李瑜从小便和柴芳在一块玩耍,两小无嫌猜,尤其是近一年时间,两个孩子徐徐大了,更是在村头河尾四处作怪撒泼,堪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半个月都没晤面,简直是件稀罕事。
“早几日他便与我说过,想让我带他去柴员外家里瞧瞧,可策之正温习考题文章,家里事多走不开,我就没有允许。”
周萍歉疚道。
这些天简直是疏于对孩子体贴了。
“无事,大嫂年老简直忙,父亲也交接了,此事让我来处置惩罚就行。”
李荆棘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将这件事情揽下来了。
吃完早饭,家里人并未着急出去耕农放牛,反倒和李荆棘一起来到了桂花树下。
所有人都很好奇,桂花树下究竟藏了什么。
老大和老二一人拿着一把铁锄头,刨起了坑。
陈清浅和女儿李茹,站在一旁。
周萍则抱着李瑜也站远处。
两人刨坑花了一个上午,将桂花树下掘地了三尺多长,终于瞧见工具了。
“铛!”
李荆棘一锄头砸下去,并未如先前一样扒开泥地,而是明显撞到了什么工具,传出金石相撞的嗡鸣。
马上,有些精疲力尽的兄弟两人来了精神,继续挖掘,很快,底下的庐山真面目就泛起在各人眼前。
这是一把剑,长约三尺二寸,用井水洗尽淤泥后,能看出此剑通体青紫,光寒夺魄。
“青冥?”
李荆棘握着剑柄,将柄地方书写的两个字给读了出来。
“是这把剑的名字吗?青冥剑!”
“这即是爹给我留下的礼物?”
拿着这把剑,他如获至宝,似乎当年那个欲和瘸腿道人闯荡天下的倔强少年又回来了。
“这质感,这重量,果真与自家镌刻的木剑不行同日而语。”
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江湖梦,但李荆棘还没有真正握过剑,这是第一次。
少时想过侠客瘾,他曾自己用铁锥镌刻过木剑,可惜十二岁那年,他将木剑交给瘸腿道人做拜师礼了。
也正因为那把木剑,瘸腿道人才允许收他为徒,并带他离开南山村。
但这离家的计划还未实施,便泄露了出去,导致师徒二人遭到了怙恃的混淆毒打。
“哼,既然你赠我此剑,我便不与你盘算这些前尘往事了。”
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青冥剑,少时叛逆期对怙恃管制的埋怨也消散了不少。
“荆棘,你快来看。”
正当李荆棘双臂抱剑体验大侠感受时,年老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怎么了?”
李荆棘回过头,只见树下的坑里,居然还藏着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可能不太合适,因为已经没有血肉了,不知道已经在地底埋了几多年,只剩一具骷髅架子。
骷髅旁边,还摆着一本书。
“甲子习剑录?”
李荆棘掸洁净古籍上的灰尘,顺着翻了下去。
“吾名裴钰,淸都人士,生于武侠世家,四岁学剑。
十六岁登堂入室,初涉江湖,即败六郡英豪,名满天下。
二十三岁悟出剑之真意,今后不拘于式,渐入自得忘形之境。
三十岁,又有精进,于渭水败离阳群雄,自叹剑道无敌,天下剑意只八斗,我裴钰独占一石,天下人共欠两斗。
本想小舟今后逝,江海寄余生,隐入山林。
怎料机缘凑巧,窥见谪仙,方知乾坤大,吾辈不外是坐井观天的青虫,访灵山,觅仙缘,我本.....”
《甲子习剑录》的自叙生平到了此处,已模糊不清,不知道后面的结果如何。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李荆棘心潮澎湃,剑客,江湖,谪仙,这些都是他从小渴望,却无法触及的世界。
他掀开下一页,只见上头纪录的,是裴钰这一甲子习剑的所有感悟。
“有了这本剑典,我即是真正踏入江湖了。”
凭据自述,裴钰是个极了不起的剑客,剑道水准到了高深莫测的水平,李荆棘能获得他的剑意心得,便如同父亲故事中,男主角见到了九阴真经一般。
虽然裴钰在自述中称自己是井底之蛙,眼界开阔才发现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大,可对于李荆棘来说,这已经是他接触过最厉害的人了。
“这即是爹给荆棘寻到的礼物么?”
李策之和李茹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没见过平时好逸恶劳的荆棘如此激动兴奋的模样。
“哥,小妹,我马上要成为绝世妙手了!到时候谁欺负你们,尽管说与我听,我替你们出头!”
攥紧了青冥剑与剑道心得,李荆棘忍不住嘚瑟起来。
“二哥,你这还没开始练呢,就要成为妙手了?”
“我可听说,练武得靠资质的,你若资质平平,纵有武功秘籍,也是无用。”
李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故意泼冷水。
可这并未攻击到李荆棘,他绝不在意:“凭我资质,日后定是名震江湖的豪侠。”
陈清浅站在后方叹了一口气。
她作为母亲,自然是希望荆棘一生平安喜乐就好,不要去接触江湖中所谓的腥风血雨。
可这孩子,偏偏憧憬。
“而已,年纪大了也劝不动了。”
虽然不悦,陈清浅也没有明着说出来,既然是丈夫的部署,便随他去吧。
“以后年老考功名,走仕途,在庙堂纵横捭阖。”
“我便闯荡四方,纵横天下,在江湖快意恩怨。”
“届时年老最好能做到宰相,执掌一国军政,而我便捞个武林盟主来玩玩。”
李荆棘说着,脸上透着憧憬。
二弟照旧年纪太小了,想爬上去,怎会如此容易?
不说远了,单单大离王朝就有八千万的人口,想走在最上头,一定是要踩着累累尸骨的。
他们只是乡间庄稼汉,如何有时机与那些武学世家,钟鸣鼎食的世家令郎一较是非?
“二弟,我最欣赏你这份自信。”
李策之心中并不赞同,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
李荆棘自然也知道年老言不由衷,指了指祠堂偏向:“怕什么,有爹保佑我们李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