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重生之明宫花

第四十九章 飞石入水风轻动 未知暗流向何方

重生之明宫花 不伸懒腰的喵 3404 2019-12-04 14:07:59

  第四十九章飞石入水风轻动未知暗流向何方

  蘩卿回到月城时候天交子夜。踩着更鼓的棒点穿事后院的石径,落叶嚓嚓簌簌的碎响随着一路不歇。蘩卿心下大罕。外婆一贯要强,越是艰屯之际,越不应积叶沉赘才是。

  正屋一灯如豆,远远的便看见窗棂上映着翻书的消瘦人影。外婆又在看外祖父和舅舅们留下的随笔。蘩卿的心像被什么工具扥了一下。芍药从回廊转角迎下来,这是在等她了,蘩卿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芍药看了一眼正屋,“今儿午晌,来了一个递腰牌进来的大个儿。三十来岁。老夫人亲自引进去的,在屋里闭门说了半天话,我听着是姓方。此外不知道了。”

  “什么妆扮?”

  “武夫护院妆扮。探询门上的,说他自称王家下人。门上的问他哪个王家,他只说京城来的。”

  这应该即是锦衣侍卫方明了。这人少年潦倒时受过尚在闺阁中的王皇后之惠。方慕少艾的旧识,与王皇后可说是丹穴之谊了。前生芍药也跟她说过这人,只是她那时糊涂,不明就里,没往心里去,厥后知道此人不寻常时,外婆和舅舅已经入了进城。既然如此低调,打着永年伯府王家的名义,这说明什么?

  想着,蘩卿徐徐点了颔首,“知道了。别告诉外婆我知道。”芍药颔首道:“奴婢明白。另有,小姐,今儿后晌,老夫人和三少爷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三少爷拍了桌子的,说的似乎是小姐您的事儿。”

  “哦?听清一半句吗?”

  芍药半垂着眼睑,摇头,“只听到老夫人说了句,‘太后不会’。”

  蘩卿眼珠转了转,乱无头绪的摇摇头,“算了。不用管。我知道了。这事儿别和别人说。谢谢你。回去吧。”

  “折煞奴婢了!”芍药说完,规则施礼,转身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话是听了个或许的,但她先受了存知少爷的付托,不敢私自和小姐乱说。想着,悄悄叹口气,脚步不停的径自从来处去了。

  蘩卿深呼吸一次,才抬手敲了敲正屋的门,推开进去。

  孙氏从书中抬起头,微笑着张开手臂等着蘩卿已往,一双污浊的老眼中满是慈祥。蘩卿几步扑倒她怀里,撒娇着哭道:“外婆,我昨晚吓死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把我装在一个大桶里,黑漆漆的,气都透不外来!”孙氏替她拭去眼泪,一面柔声道:“都是老婆子的错,不应把你自己留在家里。哎……!”孙氏的眼神有些空洞,灰蒙蒙的,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蘩卿的眼泪一时掉的更凶了。外婆这泰半生遇到太多坎坷,接受着接受着,压抑就酿成了习惯。非但她自己习以为常,别人也很难再从她身上感受到极重。蘩卿从小就有种感受,似乎在外婆这里,任何苦难都不外如此。以前,她是不懂,现在,她略懂,却又只能冒充不懂。有太多的事,无法深思,不敢深想,那是种痛彻心扉的体验。

  “好了,都已往了,别哭了。我们阿蘩善者神佑,什么事都能转败为功!”

  蘩卿哭着哭着却笑出来,“我一看见表叔,就知道他是救我的人。我智慧吧?多亏我跳水快,外婆您都没见,那个绑我的家伙愣了半天都没反映过来,逗死了!”

  孙氏点着她的额头,“傻丫头!好好记着这次恩吧!得亏是你表叔,是你的尊长!”蘩卿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冒充不爱听的皱了皱鼻子。孙氏宠溺的笑了,“我们都要好好谢谢人家!”

  杨家寿宴上的绑架风浪并没有传扬开来,似乎并没有发生过的事。下毒之事最终凭据推官赵志高的公牍治罪了事。杨家的涉事下人杀得杀,发配的发配。杨家又借此时机打发了一干不中用的下人,一时间杨府土崩瓦解、人人自危,苏州府则满城风雨,街头巷尾都是传言。

  杨六娘病夭的事传到月城已是谢家大火的两天以后。蘩卿其时正在临窗的大炕上绣一双新袜,一面听来探望她的二婶子张氏讲听来的消息。“听说韵瑟女人已经被官府找到送回了杨家,”蘩卿以手拈针在头发上篦子篦,反手挑了一针竹叶顶端的细钩。坐在她身边的三堂姐沈媛赞叹一声,“阿蘩妹妹的女红真是太精细了!”蘩卿的庶六妹沈莉赞同道:“是啊,我姨娘昨个儿还比着姐姐训我来着!”

  蘩卿对沈莉双胞胎的妹妹沈玉笑道:“多久没听到她这话,我都想的慌了。得了,今儿总算解了相思了!”她对韵瑟的事儿刻意避开不去想。心里琢磨起蒋氏,她总觉得这女人该会耐不住的登门来页家才对。蒋桂芳姐妹不是要回京城了么,没了这个现成的人刺激,她一定更得担忧自己不会中意杨恒。竹篮吊水一场空的事,她不宁愿宁可,不着急才怪。可她如今迟迟没有行动,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什么预料不到的变故?

  窗根下传来页问虚和母亲的话音,“三哥,你就别数落我啦!实话告诉你吧,我昨儿是去杨府添香了!”页问虚道:“杨家没有适婚的女儿,就是有,谁要你添箱的?”

  “不是!是杨家六娘子没了,我去小丧添了根草香!”

  蘩卿着实大吃了一惊。页茜推着页问虚进屋,页问虚也缓和了语气道:“杨六娘不是已经出过痘了吗?”

  几个小辈赶忙起身见礼,主座位上的孙氏半天只笑听着几个小孩子拌嘴说话,现在看着儿子女儿进屋,才若有所思的一叹,“那孩子一贯多灾多病的,也是个可怜的!也好,早点托生去吧,正经过个齐正的来生!”

  蘩卿被这话一点,似乎有些醒悟,细想又毫无头绪。重新坐下做起针线,心里暗理着杨府寿宴那天的细节,没有说话。

  页茜坐到她身后,伸手半搂住她,一边从她肩头向下看她传挑刺抹的行动,一边却在想着刚刚三哥的话。

  三哥是跟她商量要带阿蘩进京的事:“太后的意思还不清楚,但杨家的亲事,施厚德也说不上话了。为今之计,只能带着她去求求太后试试了。太后当年总是叫母亲一声姐姐的,该会资助。”太后?她心中苦笑,当年,母亲也带她进过宫,结果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样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想着,伸手拢了拢蘩卿鬓角的碎发,低低道:“刚刚在门口听下人嚼舌根,说在杨家寿宴救你的那人受了责罚?你可别听这些胡沁!”蘩卿心下一突,“我晓得的,娘!”

  一旁的张氏被孙氏的话刺中,抽抽搭搭的掉下泪来。她是张栋的亲姑姑,那日,页问虚到张家的时候,张栋已经去了。屋里的人都同情的看着她,蘩卿停下手,和母亲一起转头瞧已往。她被张氏的眼泪砸的心思更极重,想了想,随口道:“逝者已矣,希望早日找到真凶,大仇得报,您也就能牢固些了!张伯伯那日醒过来后如何,好些了吗?”张澄被儿子的早逝刺激,昏厥了一天半日才醒。

  页问虚接过丁香送来的茶,顺嘴抿了一口,冷静眼睑道:“你张伯伯是急怒攻心,吐了口血才缓过来的。无碍了!哎!你说得对,”他叹息着,“总要等到大仇得报才气牢固些!”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页茜恨道。

  不待有人接话,院中隐隐传来脚步,蘩卿一面将手中的女红之物放到笸箩里,一面暗数着脚步数,页茜奇怪的问她:“才做几针,又不做了?”

  蘩卿笑道:“我哥来了!”页茜不动声色的瞧了瞧蘩卿的眼神。果真,蘩卿的话音一落,沈存知推门而入,“阿蘩?”

  页茜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发出的一声微叹正被男子的朗声盖住。蘩卿站起,笑嘻嘻的瞧着沈存知给列位尊长行礼后才应道:“叫我做什么?解元公?”说着随着姐妹们一同行礼。沈存知一一扶起列位妹妹,最后站在蘩卿跟前,手心一摊,大咧咧道:“虽然是讨贺礼了!其他妹妹都送了,就差你了,别小气,快拿出来!”一番气势把场中众人都逗乐了,张氏擦着眼角,淡笑道:“哎呦,山大王来了!没脸没皮!未来当了状元,娶了媳妇,也这么的才好!保管能制得住媳妇儿!”

  沈存知装作没瞧见她红红的眼,笑道:“二婶是不知道,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许了我几多工具,少有兑现的!倒是盘剥了我不知道几多去,我好不容易得捞这一回的!”

  蘩卿一嘁鼻子,把刚做了一半的袜子塞到他手里,“给你!”

  孙氏点着蘩卿笑骂:“蠢工具!你以后总有仗着他的时候,现在不讨好他,等他得了状元,没有你的光沾!慢说他要,就是不要你也得巴巴送!”扭头问:“芍药呢?疯出去半天了!”门外的小丫头偷偷瞄了一眼沈存知,赶忙回道:“我去找她!”“嗯,快去喊她回来,把她们女人的礼给拾掇出来!”

  张氏被孙氏的话说的面上直讪,她娘家庶侄女倾慕沈存知,她一直想拉拢此事。页茜以妻未过门,不宜纳妾为由不松口。如此频频三番。厥后照旧黎明朗的夫人看不外眼,再三明示体现,这事才拖了下来。张氏今后每每提到沈存知的亲事,言语之间就有些酸了。如今眼看沈存知前途大好,心思难免又活络了,孙氏的话难免叫她多心,心下的滋味很欠好受。

  三女人沈媛打趣道:“外婆不用担忧。凭我妹妹这容貌品行,怎么也得嫁个权臣贵胄,当朝一品的。三哥哥要投合着妹妹咧!对了,昨日怎么似乎听说,姜家那位救了妹妹的表哥有意提……”

  张氏啐了一口,打断女儿,“别听那些下人乱说!”

  “知道了!娘!我这不是想告诉妹妹一声么……”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蘩卿心里被这母女俩的话一拽,很是不适,脸却照旧红到了脖子根,一头钻进页茜的怀里不说话。

  沈存知目光闪了闪,轻咳一声,转对页问虚道:“我惠顾着玩笑,倒把正事忘记了。来前我祖父要我对您说,后日您务须要去的,别忘记了。”

  页问虚神色不动,垂下眼睑呵呵道:“呵呵,自然!你祖父的古稀之寿,我必到的。”

  “今年事多,也该有桩喜事好好冲冲了。”孙氏道。

  张氏听到喜事二字,眼底一滞,似乎没太明白。

  “禁绝备大办的。定了会宾楼的席面,听大嫂说只有二十几桌。也就那几家一人吧。”页茜抚着蘩卿的背,“猴儿!工具收拾了没?”

  蘩卿在她怀里扭股糖似的点了颔首,“连明日的仪程都备好了!您放心吧!”

  “弟妹这是今儿禁绝备回去了?”张氏不解道。

  “是啊。等下二嫂先回去。我允许了这只猴儿,”她指了指怀里的蘩卿,“她说,今年为她的事儿,把她祖父祖母吓坏了,她想去青山寺给祖父求个百岁福,再上高香求求菩萨,保佑各人都柳暗花明,平平安安的!”

  正说着话,有前院回事的小厮来报,说京城百草堂的掌柜派人来送今秋的账单了,页问虚这便带着沈存知离去。

  蘩卿心里装着事儿,心里转了个弯儿,也笑嘻嘻的拉着页茜去易服。孙氏以为她是恼了沈媛,摇了摇头,对张氏笑着道:“哎!我老婆子该得你婆婆的打,瞧瞧!都是我把她孙女儿纵坏了!”孙氏自然知道如今张家不会轻易冒犯页家,张氏今儿是探口风来的,虽然不会小肚鸡肠。果真,张氏捂嘴而笑,“瞧您说的。阿蘩让您教的多好,我婆婆总说对您谢谢不尽呢!”又直着沈媛,“真憨的是这个!您得空也指点指点我,我好教教她。”

  出门的蘩卿拉着母亲转了个弯儿,在回廊拐角看着停在背阴处的页问虚和沈存知。小厮正附耳页问虚身边说话,页问虚反问道:“平调?人京?属实吗?杨同知杨大人??”小厮刚点完头,便被沈存知一把拉住手腕,“你说谁明日上午要来造访?”

  沈存知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笑面令郎模样,一旦严肃起来,气质就变得很凌冽,小厮被他的样子唬了一跳,磕巴道:“是,是,名帖上说是甄……”

  “他还敢来?!”沈存知一字一顿打断他的话,深深的吸了口气,手握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

  甄家人要来?!蘩卿心下一阵烦闷。杨六娘无缘无故死了,她是杨承礼和蒋翠兰的私生女,记在杨承礼一个妾室名下的。这事儿不说也是非同寻常,这是寿宴那天的事吧?

  张氏今日来探口风,实在为的又是何事?沈媛对自己亲事的点评,是有意照旧无意?她是听张家人说了什么?那个堂姐虽一向有口无心,但经过这许多事后,她已经不敢再轻看任何一小我私家。

  杨承礼牵扯着谢家纵火案,按说至少也是个待查之身。待查官身算是留职停用的,那这个平调又算什么?照旧入京,京官大三级,他这是暗升了?她心中不虞。扳倒杨承礼果真不是简朴的事,她一介弱女子,到底凭借什么呢?

  “哎!”她暗叹一声,望着院中的一池静水,陷入了缄默沉静。点点飞石都入水,人只见风轻动。徒然重生一世,又奈何?世事随天转,谁能看见暗流向何方?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