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轻悠闲地过了一天,没有等到白家的消息急也没用,最近京中太平也不怎么需要白泽令郎,她就乐的清闲,在家中吃吃喝喝看看书,预备着明晚再去异人馆找阿青,给他带一点吃食已往。
白蓉把林玉轻叫到房里说话,她从不外问女儿关于异人馆的事情,这个职责既然落到了孩子的身上,那么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现在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母亲,在纸上写着问林玉轻最近作业与心情。
母女两个正说着私房话,外间有人进来侍候香炉,拨弄了几味香料,室内立刻就是清凉淡雅的香气,林玉轻是不爱熏香的,但是白蓉特别喜欢,她所用的香料大多都是白家兄长和林戚明从种种渠道弄来的珍奇货色,是宫中都难见到的珍品。
此时一闻,眉头微微一皱,她抬手敲了一下桌子上放着的手铃,外间的侍女就赶忙进来了,白蓉做了一个手势,她们就把香料换下去了。
白家的生活从简,许多事情都没有侍女小厮资助,而是白家的人各自做各自的,家里的家奴也就四五个侍弄花卉的、七八个在厨房劳作的、六七个浣衣理事的,再加上一个门房和一个管家,最近照旧因为老夫人年纪大了,才多买了两个婢女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自小白蓉就是白家的异类,骄矜贵气,不喜欢简朴的生活,自分到自己的院子后,就管起了店肆商道,给自己置办了精细昂贵的部署家居,收支前后蜂拥的都是人,架势要多足有多足。
看的两袖清风的老国师白为今眉头直跳,想要训斥纠正,偏偏女儿对他一红眼眶,他就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更况且白蓉又不管家中中馈要钱,得了,随着她去吧。
嫁人之后白蓉也保持着一贯作风,所用所有都必须精致,林戚明又疼她身子欠好,照顾得格外细致,面面俱到。
这会儿白蓉着人伺候着擦洁净手,预备喝药就睡下了,林玉轻就告退了。
回去路上朵喜来说有白家的人到访,林玉轻就去接见了,来人是白家一个旁支的表兄,叫白琰,白琰见到林玉轻先是一个平礼,叫了一声表妹,待林玉轻挥退了左右,连朵喜都没让留下,白琰才正经地行了一个大礼,嘴上尊敬道:“白琰见过小少主。”
白蓉即即是嫁到了外面,依旧是言正名顺的上任白泽令郎,白家的当家家主,她的女儿继续了白泽令郎的职务,也就是白家的小少主,这会儿行的礼数是周正的大礼,林玉轻受下了之后才问:“苍木真人如何?”
白琰大致描述了一下他们去造访岐山的情况,起先因为阵法他们进不去,多亏了白泽血脉给他们福泽,误打误撞竟然凭借着好运气进了岐山的庙门,见到了险些奄奄一息的苍木真人。
苍木真人虽说是真人,但却并不是“人”。
他们见到他的时候,已经酿成木桩的苍木真人,露出一双疲惫的眉眼,嘴里喊着“哎哟哎哟,疼死老夫了!”
白家几人都知道苍木真人是这世间少见的木妖,凑上前一看,也不知道怎么治疗木头,就拿了白家秘传的解毒剂给他服用,毒素似是缓解了不少,至少苍木真人不怎么疼了,也慢慢化成了人形,但是毒照旧没有驱散,他哭丧着脸,问是不是见到了他那可爱的小门生?
苍木真人是看不见工具的,不知道面前是谁,他活了这么久没什么羞耻心,听来人说不知道小门生是何人,一直跟他们磨洋工,求他们带着一起回上京,要找徒弟救他。
林玉轻听的一阵无语,这老木头认真中毒了?怎么听上去这么精神?
不外,比起让杨七七去远在千里之外的岐山解毒,确实不如把人带来的强,杨七七又身份特殊,不能随便离开京城。
白琰在等小少主下令,林玉轻想了半晌,让他们劝苍木真人化成木桩子,悄悄带回上京,注意路上不要被人发现。
领命白琰就告退了,林玉轻让小铃铛传信给阿青,告诉他苍木真人中毒一事,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小铃铛就回来了。
小鸟口吐人言:“明晚来馆内商议。”
林玉轻抚慰好辛苦的小铃铛,取来男装出门,这回她带了朵喜,朵喜许久没有跟小姐这样出门了,兴冲冲地也换上了小厮妆扮,她的易容术精妙自然,出门时二人便不再像是女子了。
夜半出门是去悦来楼资助,忙活的酒楼地下,是异人馆的情报组织,异人馆里派了一些识字的人做纪录,探询情报的人传册回来他们就卖力纪录。
林玉轻进了酒楼,她外貌显眼招人瞩目,索性酒楼里什么人都有,最多也就是看上两眼便不再看了。她直直进了后厨,绕过做菜的厨子们到了后院,顺着后院的井走了一圈,一脚就踏进了井口。
这里也是被阿青下过禁制的地方,虽然没有异人馆的术法那么庞大,不外也很隐蔽,脚踏进去的时候看似幽深的井里边多出了能够下脚的阶梯。
林玉轻徐徐往下走,越走越黑,只能闭眼适应一下,地下居然并不湿润,干爽的空气夹杂着一点点灰尘的味道,继续往下走,就能听到纸笔“刷刷刷”的声音。
四小我私家坐在狭小空间的一张大桌子上面写字,统一都穿着玄色的宽大袍子,桌面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台,正散发着微弱的光线,但那四人似乎并没有受到阻碍,下笔飞快且写的极其工致。
进去的时候林玉轻担忧会打扰他们,就坐在阶梯上等了一会儿,一小我私家突然举起手中厚厚的本子,开心地瞪大眼睛,嘴里喊道:“我终于写完啦!”
说完他察觉到有人,向林玉轻那边望去,见到一身白衣的白泽令郎吓得身子一僵,直直地往后倒去。
期待他啪叽坐在地上,黑袍的兜帽也被震掉了,露出了一双没有眼白的大眼睛,黑豆豆一般,占了脸的三分之一,脸上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黄色绒毛,鼻头扁平三瓣嘴,一对儿毛茸茸的耳朵长在脑门上,退化的手如同婴儿一般巨细,细细长长只有四个手指,竟是一只大号仓鼠!
“仓三!”一个跟他长得一样,但是另一只眼睛上有一道长疤的仓鼠大吼:“你怎么这么无礼!这是令郎啊!”
仓家四兄弟,除了仓一在骂仓三,剩下的仓二仓四一见到白泽,立马兴冲冲地上前去,把手里誊写完的册子往她面前递。
“令郎令郎!仓二写的可快了,你看我写了这么大一沓!”
“仓三写的最工致!令郎你看!我写的可漂亮了!”
仓一气坏了,弟弟们一个吓得呆到现在,两个争着要令郎夸赞,这可不行,真是太丢脸了!
老大正要训斥呢,林玉轻抬手拍拍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夸了一遍,又已往摸摸仓一和仓三的脑袋,仓三反映过来是令郎,呆呼呼地“嘿嘿”了一声,他吐字不清,不会喊人,只是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一下林玉轻的手心。
他们仓家四兄弟原来与凡人无异,四胞胎是农舍身世,八岁那年突然开始畏惧阳光,然后变得连过多的烛火都惧怕,再厥后,属于人类的特征逐渐消失,身形变得圆润萎缩,四肢渐短,头发开始脱落,酿成了四只老鼠。
他们的怙恃为了掩护他们,被乡里的村民活活打死,异人馆找到他们的时候,四只仓鼠抱着怙恃哀嚎,四周全部是村民的尸体。
并不是他们杀的村民,这四个孩子白昼里基础不能出门,等到晚上想要找怙恃的时候,已经是这幅惨状了,他们年幼失去亲人,阿青心生怜惜,命人带他们回来,可是这些孩子并没有什么特此外能力,只是外貌比别人更像仓鼠而已。
无法在凡人的世界里生存,亦没有措施为异人馆做出孝敬,仓家四兄弟试图为恩人做什么,哪怕是最简朴的杂役的活也想资助,却因为短小的四肢和惧怕阳光无法劳作。
直到遇到了白泽令郎,比其他兄弟更呆更傻的仓三,不仅不会说话,也更胆小,但是林玉轻意外地发现仓三的听觉灵敏,甚至可以说是闻之不忘,而能听懂仓三的话的,只有做年老的仓一。
仓家四兄弟就被部署去做情报的誊写,这是为了林玉轻新开的小组织,往常馆内给白泽令郎通报情报就是通过小铃铛,有时候情报一多,小铃铛就会在林玉轻耳边絮絮叨叨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还要作为贵族小姐运动的林玉轻险些猝死已往。
现在好了,紧急的通过小铃铛来流传,不紧急的由仓家四兄弟誊写了制成册子,他们白昼里通常就在这里的小床上团簇着睡觉,一日三餐由悦来楼卖力,晚上没了太阳就起来誊写情报。
那根蜡烛不是用来给他们照明的,这四个孩子惧怕阳光和烛火,一根蜡烛就还好。
这根蜡烛是留给林玉轻的,作为他们能接触到的为数不多的人类,四个孩子对令郎来的日子十分期待,畏惧令郎看不见,到晚上一定要点上蜡烛。
因为经历的更多,仓一比弟弟们更懂事,并不轻易跟林玉轻撒娇,他把弟弟们写好的册子整理好一并交给令郎,林玉轻便就着单薄的烛光,迅速地翻阅起来。
四个孩子抄了五个晚上的册子,待到蜡烛燃尽,约莫半个时辰,已经被林玉轻全部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