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未来的他们而言，眼下所经历的一切，不外弹指一挥间。

　　话音未落，又有新一轮的攻击过来。

　　素尘长眉微拧，剑锋一扫，灭了泰半后替这个小小的屋舍设置了一个结界。他自己不计划待在这里，屋外有着一群人等着他救，这卫公侯府要是没了，恶灵们会肆虐整个锦官城。

　　然而没走两步，犽犽就叼住他的后摆:“仙君，我父亲的内丹!”

　　素尘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飞身去到屋外。

　　现在，男童也终于完全睁开半阖的眼睛，卫迢迢紧紧抱着他，淡色的衣裙上染满了血液。

　　她神色看起来有些模糊，鬓发也散乱。怨灵们并不会去攻击她，但是却祸及了她的家人们。这铺天盖地的灾难袭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想太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亲被撕扯吞噬，而她茫然无措站在人群里，甚至没有尖叫，似乎那一切与她无关一样。

　　她怎么可能这么冷血呢？那是她的怙恃亲族啊!

　　回过神来的卫迢迢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很矛盾，可又偏偏如此淡漠，唯一让她感应担忧的，竟是令宵。

　　她用手堵住他的伤口，可是怎么都堵不住，这片刻钟犹如一个百年般漫长。但是男孩的伤开始自愈，他抬起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无甚神采地审察了她一眼，尔后锐利地瞥向房间的另一处。

　　银发雪衣的青年手执长剑，仙气凛然，锐不行当。他却虚弱得不像样子，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

　　但是幸亏，他死不了的。

　　他身上没半点魔气，素尘亦未觉察有什么，他只是发现这里有活人，顺势替他们部署了结界而已。

　　卫迢迢的手一直在抖。

　　令宵略略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事到如今，自然也就没有措施再隐瞒什么。究竟对方眼睁睁看着他起死回生，而这绝对是寻凡人所办不到的。

　　况且，他杀了她的家人，不是么？这外面，不出所料，一定是堆成尸山了吧？

　　可是这个才刚满十七的少女咬了咬牙，眼中泪光若隐若现，没有原由地来了一句:“令宵，我其实明白的。”

　　对于未来的他们而言，眼下所经历的一切，不外弹指一挥间。亘古恒长的生命，更不会因为蜉蝣的生死而止步。

　　她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人间所谓荣华富贵，不外是虚妄，她真正应该追求的，是那种至高无上，凡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观瞻的存在。

　　她知道的，他的身份，她不能畏惧，反而要去追随。

　　令宵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似乎认定这是个灵巧的识时务的少女，他弯了弯唇，轻声道:“很好。”

　　……

　　素尘动用术法，要早薛璟一步找到阿雾。

　　仍旧昏厥的少女倚在窟窿入口处，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寂静得过了头，窟窿上方有积雪化水偶尔滴落，将她无甚血色的嘴唇润得湿湿的。

　　她像是受了重伤，衣裳破碎，有碍观瞻。素尘从纳戒里拿出一件袍子来给她盖上，捏住她手腕上的命门，往里渡着真气。

　　她悉数收纳，却没有醒来的迹象，这让素尘觉得有些头疼。无奈之下，她只好打横抱起少女，没走多远，就遇到急遽赶来的薛璟。

　　青年一反常态，神色落魄又迷茫，一双眼睛里都没了光，只在看到阿雾的刹那，他才像活过来了一样。

　　“阿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