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山——,到张老师办公室!”石猴儿又来传旨了,他像往常一样拖长了声调,活像一个驴蒙虎皮的太监。
好吧,终于轮到我了。开学第一天,我们就没上任何一节课,只是一个接一个地被叫到班主任张大人的办公室接受视察,用张大人的话说,这叫“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又到了张大人那个阴森的办公室,椅子上坐着越发阴森的张大人。
“张东山,知道为啥叫你来吗?”张大人呷了一口茶,显得好整以暇,成竹在胸。
“或许……知道吧。”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啥叫或许知道?”张大人坐直身子,扶了扶眼镜,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就像一只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应该就是早晨黄校长说的那个事儿吧。”
“对,就是这事儿!说吧。”
“说……说啥?”
“别装傻充愣!说,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
“啥?不是!”
“你有啥证据?”
“啥?”我懵了,这不是应该我问他的问题吗?
“举报信里写的那八条——,似乎跟你平时想的差不多吧?你平时不就在妙想天开那些狗屁工具吗?”
“没……没有。”其实那些确实跟我想的差不多,这倒是巧了。
“还敢狡辩!你平时跟胡洁关系那么好,她被辞退了,你特别不平吧?怎么着,想给她出个头?写举报信抨击学校跟黄校长?!”
“不,不是,不是!”我急遽摇着手否认,可是却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受。
“就是你!”
“张老师!真不是我!”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激动得又是摆手又是跺脚。
“不是你,那是谁?”
“我不知道。”
“少给我来这套!”
“张老师,我真不知道啊!”
“好!我暂时相信不是你,不外,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查出来到底是谁,否则我就认定是你!明白不?”
“张老师……”听到这话我简直震惊了。
“回去吧!”张大人不容我分辨,不耐烦地招招手让我滚开。
班上六七十小我私家被轮流审讯完之后,张大人施施然来到教室。
“同学们,今天关于举报信的事情我向各人进行了逐个核实,没有一小我私家认可信是自己写的。现在,学校已经排除了其他班级的可能性,把视察重点放在我们班和三班,因为写举报信最大的可能性是对胡洁被辞退的抨击,而只有我们两个班是胡洁曾经教过的。学校经过研究决定,高三其他班从马上起开始恢复正常上课,我们班和三班继续停课视察,一天不行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不行一个月,直到视察出来真正写举报信的人为止!”
听了张大人这话,班里面一片哗然,种种诉苦声此起彼伏。
“哪有这样的事儿啊!”
“那我们得落下几多课啊!”
“就是,都高三了,从一开始就落课,高考考欠好谁卖力?!”
“实在太太过了!”
“学校咋这样啊!”
……
张大人扶了扶眼镜,威严地用黑板擦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各人都立刻把嘴巴闭紧,整个教室平静下来。
“现在知道认真了?早干啥来着?你们不用怪学校,也不用怪我,要怪,只能怪那个写举报信的!你们现在只能求他发发善心,早点儿自己站出来认可,否则的话,你们就随着背锅吧!”
张大人这招乾坤大挪移真厉害,瞬间把矛头指向了写举报信的人,同学们的情绪一下子被煽动起来了。
“写举报信的到底是谁啊,还真沉得住气?”
“他虽然沉得住气了,他不想学,另有这么多人给他当垫背的!”
“这人太可恶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咱班的啊?要是咱班的,他真不觉着难受?”
“难受啥啊,他难受早就出来认可了!别让我知道他是谁,知道了我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
除了川子、李慧芬、小敏和我,整个教室群情激昂。大伙儿七嘴八舌说了半天,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恼怒。我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心里越来越凉。难道举报信里写的不是此地日复一日发生着的事实吗?难道各人没有感同身受吗?难道身边的同学就这么宁愿做囚徒、考试机械和马戏团的熊,还要痛恨着想解救他们的人吗?难道敢写举报信的人不是一个英雄吗?难道英雄就应该有一个悲情的结局吗?也许,在循化一中做英雄,哪怕你是为了叫醒他们作为人的灵魂,也注定要被恩将仇报,注定要被千夫所指,注定要失败,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正想着,突然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写举报信的呀,预计是咱们班的。他正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看咱们的笑话呢!”我一看,正是曹二狗,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谁啊?”
“是哪个忘八?”
“我看,那小我私家就是——张东山!”
“曹长春,你……你乱说八道!”我气得满身哆嗦,用手指着他。
“对!”
“对啊!张东山跟胡洁乱搞过……,他这是给胡洁报仇来啦!”
“我咋就没想到呢?一对狗男女!”
“报仇就报仇,连累咱们干啥?”
“现在就把他交给学校,咱们好早点儿恢复上课!”
“对!对!”
在班长石猴儿和其他班干部、课代表的领导下,同学们从窃窃私语到大吵大闹,看那样子马上就要把我五花大绑押解到衙门。我又畏惧又恼怒,连连否认、解释,却没有一小我私家肯听我的。
“你们都给我闭嘴!说张东山写举报信,你们有啥证据?!”突然耳朵边一声大喝,像半空里打了个响雷似的,把教室里吵喧华闹的人吓了一跳,一下子平静下来。我一看,原来正是我的同桌川子。
“张东山不行能写举报信,我信他。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冤枉人?”小敏也掉臂一切地站出来为我说话。
这两句话犹如雪中送炭,我无比谢谢地看着他们俩。
“曹长春,你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诽谤中伤,血口喷人!说话要卖力任!乱嚼舌根子,早晚遭报应!”川子的话似乎侠客手里的长剑,锋芒直指曹二狗。
“赵旭川,你……”曹二狗“呼”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川子。
“咋?说理说不外就想打架?!”川子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