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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的男孩

第九十一章

摘星的男孩 探花小子 1999 2020-02-16 11:59:09

  “你看你看!”小敏突然欢呼起来。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憧憬路边看,只见那里有一个大大的走马灯正在不停地转动,光与影随着灯的旋转不停幻化,显得美丽而神秘。最先飘然而来的是一位身穿黄袍的白胡子老头,倒骑着毛驴,手拿渔鼓,不用说,这一定是张果老了。

  接下来的是一位身背长剑、手拿拂尘的蓝袍羽士,仙风道骨,俊逸风骚,不用说,这是吕洞宾。再下来是手持荷花、绣带飘飘的紫衣女子,她身姿婀娜,花容玉貌,清雅绝尘,颜色气质比月宫嫦娥还胜了三分,那就是何仙姑了。

  我看了看灯上的美人,又看了看灯下的小敏,竟觉得灯下的人比灯上的人还要可爱些。接着,提着花篮的蓝采和,吹着玉笛的韩湘子,拿着玉板的曹国舅,拄着手杖的铁拐李,摇着扇子的汉钟离一一从我们眼前飘然而过。我和小敏又看着那走马灯转了一圈,继续信步向前,拐到了花灯最多也是最热闹的南街。

  各式各样的花灯在街道两旁一字排开,五花八门,形态各异,令人眼花缭乱。有威猛的虎年生肖灯,有精神的骏马奋蹄灯,有祥瑞的年年有鱼灯,有华美的五彩缤纷灯,有喜庆的财神送宝灯……,整条街灯火通明,亮得似乎白昼一般。我和小敏两小我私家的四只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看不外来。

  “快看那儿!”我指着一个体致的花灯。

  花灯里坐着几个小人儿,一个戴着僧帽,穿着袈裟,相貌堂堂,一个长嘴大耳,腆胸迭肚,目瞪口呆,一个红发黑脸,豹头环眼,憨厚老实,三人坐在一个火圈之中,旁边堆着两箱行李,立着一匹白马。过了一会儿,劈面的山洞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生得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女人臂弯里挎着一个篮子,妖妖娆娆地来到火圈外面站住。

  再过片刻,火圈后面的山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头戴金箍、毛脸雷公嘴的行者,他手举金箍棒一下子把那美貌女人打垮在地。接着花灯就暗下来了,转瞬之后再亮起来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明白就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经典一幕,妇孺皆知。花灯做得极为精巧,里面孙悟空、唐三藏、猪八戒、沙僧人和白龙马都制作的惟妙惟肖,那白骨精变化成的美貌女子更是如花似玉,我见犹怜。更妙的是孙猴子和女子竟然都像活了似的会跑会跳,真的是独具匠心,独具匠心,分为引人注目。

  花灯旁边聚集了许多几何小孩子,一个个小脑袋挨挨挤挤的,聚精会神地盯着几个小人儿,一遍一遍看得津津有味。每当女子从山洞里走出来时,他们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惟恐等会儿孙悟空不来救师父。而每次孙悟空跳出来抡起金箍棒把女子打垮的时候,他们个个儿又是欢呼雀跃,又是拍手叫好,稚气的童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转头看了看小敏,她也像个小孩子似的盯着那花灯看个没完,一会儿轻轻皱着眉,一会儿又面露微笑,美丽的大眼睛随着花灯的明暗交替而闪烁,散发着好奇和梦幻的色泽,比上关湖的水还要美丽神秘。她的侧脸真的比我千百次想象中的还要悦目得多,让我本就已经灼灼燃烧着的心险些快要融化了。

  “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你跟那个女的挺像的。”

  “哪个?”小敏回过神来,四下环视。

  “就是那个。”我指着花灯里的女人。

  “滚!我要是白骨精,第一个先把你吃了!”

  我们前面的几个小孩儿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回过头来偷偷看着小敏,眼睛忽闪忽闪的。小敏脸上一红,连忙向他们展示出最温柔的微笑。

  “你真是白骨精?”一个六七岁、脸蛋红扑扑的小男孩儿大着胆子问。

  “虽然不是了,小弟弟!我是人。”小敏耐心解释着,我在旁边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看她跟里面的白骨精像不像?”我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几个小孩儿看看花灯里的女人,又看看小敏,小脸上露出怀疑而迷惘的心情,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开始的那个小男孩儿说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儿坚持说不是,两人辩得面红耳赤,听得旁边的大人笑成一片。

  小敏插不上话,百口莫辩,气得直跺脚,突然一甩手,狠狠掐住我的手背。我疼得倒吸几口凉气,“哎哟、哎哟”连连叫唤声中,被“白骨精”连拖带拽地走了。可以想象,一路上“白骨精”对我进行了何等疯狂的折磨和抨击,直到我“体无完肤”、“哀声求饶”时,她才不情不愿地住了手。

  我们手挽着手继续往前,快要走到南街的尽头。周围的人流徐徐稀少了下来,喧哗喧华的声音也徐徐平息了,两旁的花灯越来越少,原本亮如白昼的大街也逐渐暗了下来,和不远处的热闹景象完全像是两个世界。

  几盏红的、黄的灯笼疏疏落落地挂在路旁,像是被晚风吹落的几颗小小的流星,闪烁着朦朦胧胧的光线。灯笼在风中摇晃着,陪衬得正月十五的夜色越发温柔如水,街尾的夜晚昏暗静谧,也让微光奕奕的灯笼显得越发耐人寻味。

  到底哪个应该是元宵节的夜?是彼处的富贵锦绣,照旧此处的清幽寥寂?我看着那一片辉煌的灯火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答案。一转头,发现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走了,现在她正在影戏院门口的一排灯笼下面翘首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什么。

  夜色、灯笼和人在我眼前组成了一幅诗意盎然、韵致悠长的图画,我一下子明白过来,画中那娇俏可爱的人儿,就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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