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青流因为腿受了伤,两人没走多远便再次被他们拦住。
谢世俊细细地审察着明氏止离,突然挥剑向她攻来,伊川青流跃身挡在明氏止离面前,接住了他的剑招,但脚下已然有些站立不稳。同时,其他的青木山庄门生齐齐向明氏止离攻来,明氏止离茶木剑一挥,向她攻过来的人一瞬间齐齐倒地!
谢世俊大惊,明氏止离乘隙拉起伊川青流,飞身上了屋顶,谢世俊追了上去,明氏止离掀起脚下的瓦片向他打去,谢世俊竟躲闪不及,瓦片打中他鼻梁,他立即便晕了已往。
两人一路奔逃,不知不觉已出了城中心,到了郊外,一眼望去,渺无人烟,只有一大片的玉米地,太阳狠毒,两人便躲在玉米杆下纳凉。
明氏止离扯下自己的衣袖绑在伊川青流的腿上,伊川青流垂着眼眸看着她纤细的小手,绑完了之后,那小手停在他腿上没有挪开,他便一动也不动地维持着那个姿势,感受到身侧一道火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忽听得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伊川青流抬起头,看着她。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迷人,恰似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妙不行言。
“二哥,我喜欢你。”明氏止离笑着,轻轻地对他说。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接着又说道:“二哥,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他错愕地望着她,脸上突然觉得热辣辣的,连忙别过头去,感应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似乎有什么自己从不敢奢望的工具突然降临在了自己头上。
“二哥,你不喜欢我吗?”
伊川青流感应无法呼吸,不敢转过头来看着她。
“二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呢?”听得出她语气里满满的失望。
他像突然失声了一般,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突然起身,转到了他的另一侧,叫他与她面劈面望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将脸转向另一边,这时才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喜欢我什么?”
明氏止离又咯咯一笑,蹦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悦目!”
伊川青流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她笑得可真悦目,她的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是美好的。
他终是很痛苦地说出了那句话:“我是一个没有明天没有未来的人。”
她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
“我在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对头,为我的族人报仇,我也许会被我的对头杀死,也许会杀死我的对头,不管是哪个,期待着我的都是地狱。”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有关他自己的任何事情,因为一旦说出来,同时被人知悉的另有他阴暗貌寝的一面。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报仇,帮你杀死你的对头。”
伊川青流呆呆地望着她,这句话从她口中说了出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摇摇头:“就算杀了我的对头,我也不会有明天。”
无论是怎样的结局,他的下场都只有死。他不配在这世上在世。
“为什么?”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的事情,它带给他的压力甚至逾越了灭族之恨带给他的创伤。
“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吗?”她极其小心翼翼地说着、看着他,却照旧一下子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敏感之处,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根玉米叶“嘶啦”一声便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细痕!
他站起的瞬间,剑亦出了鞘,剑尖直指着她!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赤红,紧紧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你都看见了?”
她坐在地上仰着头望着他,眼睛一如既往的明澈,甚至没有一丝惧怕。
“我看见了。”
那天晚上是个血月之夜,他再一次幻化成了凶猛的怪兽,失去了人的意识,在夕未央剑斋见人便杀,掌门白玉梵欲阻止他,却也不幸死于他的猛爪之下。当血月散去,他看着满地的残尸放声痛哭,再无颜面见夕未央剑斋的任何人,急遽逃下了山。
其他的门生纷纷赶到的时候,他已不在屠戮现场。朱心月对此惨状再熟悉不外,他亦随着急遽下了山,苏尘纤和夕照见他急遽下山,也跟了上去,问他去哪里。朱心月答说:“去追那凶手。”二人因说一起去。
伊川青流下的山脚,一头便扎进了湖里,欲将一身的血气洗去,但身上血洗洁净了,心中的恨与痛却一分也无法淘汰。
翌日,苏尘纤三人追上了失魂落魄的伊川青流,苏尘纤和夕照二人以为他也是来追那凶手的,四人因此一起上路。而当晚夕未央剑斋一片杂乱,越日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他们四人,便以为是他们四人一起犯下这滔天大罪,所以派了许多门生来捉拿他们。
突然来到夕未央剑斋的明氏止离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她躲在一颗树后,看着他酿成了怪兽,看着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令她胆战,又令她怜惜。他下了山之后,她跟在他身后,没有惊动他,直到他们三人追上了他,和他说了话,她才有了胆子泛起在他面前。
伊川青流惊恐地望着那坐在玉米地里的明氏止离,心中似乎有什么工具“嘭”一下碎了,一直罩在他身上的一道屏障也轰然坍毁。他感应自己最阴暗的一面现在就那么赤裸裸地泛起在了她的面前,再无可遮掩。
“二哥。”她轻轻地唤了声,依旧仰着头望着他,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告诉他们,我就是那个弑师屠门的罪人?!”伊川青流感应自己满身都在哆嗦着,虽是对着她吼,声线却极其紊乱。
“二哥……”明氏止离有些束手无措,眼神变得忙乱,“二哥,你可不行以不要这样拿剑对着我?”
两人相互望着,僵持了许久,伊川青流才将剑放下,转过身去,往玉米地外面走去。明氏止离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没走两步,他突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不许随着我!”
明氏止离耸立在地,望着他走出好远才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在郊外走着,一直走到了天黑。
远远地泛起了一座破庙,伊川青流提着剑往庙里走去,明氏止离也随着进了破庙,两人一人在一个角落,伊川青流抱着剑靠着墙坐着,明氏止离蹲在角落里,不时拿眼望着他。因为一整天只吃了一顿早饭,明氏止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一直在打着鼓。
伊川青流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明氏止离也站了起来,随着往门外走,刚出门,就见他停了下来,接着看见苏尘纤、朱心月、夕照和边钟乐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见到他们两个,他们四个很是受惊。
“你们两个在这啊!”苏尘纤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年老,三哥,阿照,边姐姐!你们可来了!”明氏止离就要扑了已往,忽见伊川青流拿眼盯着她,她便生生止住了,矗在原地。
“阿离,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奇怪的人?”夕照已奔到了她面前,也在大口喘着气。
明氏止离摇了摇头:“什么奇怪的人?”
“就是一个跑到很是很是快,又似乎基础就没有在动的人,无论我们怎么跑都追不上他,也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
苏尘纤似沉思了一会:“那人似乎就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来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团聚在一起,你看,初时是将你们俩带到了我们那,让我们四个汇合了,这会又将我们四个带到了伊川和阿离这里。”
夕照点颔首:“简直似乎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伊川青流突然打断他们:“你们身上没有带吃的吗?”
夕照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一袋面饼:“我早就有所准备了,逃亡路上怎能没有干粮呢,阿离,你的,二哥,你的。”
伊川青流却一把推开:“我不吃!”
夕照白了他一眼:“不吃你还问我带吃的没有!”
伊川青流不理会他,抱着剑又回了破庙,坐在角落里,明氏止离一直看着他走了进去,夕照说道:“别理他,怪人一个,快吃工具吧!”
苏尘纤见气氛有些怪异,便问明氏止离:“你跟二哥打骂了?”
明氏止离点颔首,又摇摇头。
朱心月一开始便注意到了伊川青流有些差池劲,苏尘纤问完后,他也问明氏止离:“二哥他怎么了?他的腿受伤了?”
明氏止离点颔首。
夕照看看庙里的伊川青流,又看看明氏止离:“阿离,你怎么了?是不是跟他待得久了,连你也变怪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当晚,各人便在这破庙里暂住一宿。待各人都入睡了,伊川青流徐徐睁开眼睛,睁眼望着银灰色的夜,久久无法入睡。
突然,屋外一小我私家影一闪而过。伊川青流立即抓起手边的剑,出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