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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朝闻录

第16章 幻真术

明氏朝闻录 祝青音 4394 2019-10-24 20:02:16

  浓浓的白雾之外,似一方长镜,在投映镜中的人生。

  一男一女立于长镜前,女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扑闪着,似在运功,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长镜里的一举一动。

  男人颇为赞赏:“这就是幻真术?”

  女人闭着眼道:“不错,只要利用相似的场景,就可以让他们一丝不漏地记起过往的经历,他们可能不会察觉到自己记起了这些事,不外,在我这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捋了捋发白的髯毛:“不愧是浅纱夫人!幻真术果真厉害!这可真是令底细大开眼界,想不到他们几小我私家另有这样一段经历,真是妙哉!妙哉!”

  女人是浅纱庄庄主浅纱夫人,男人是丞相顾里长华。

  顾里长华越看越是满意:“底细早就猜到了,必是有人用了铸梦术,否则玥神珠也不会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

  长镜里,明氏止离、朱心月、夕照三人掉入机关中,很快便落在了地面上,夕照整小我私家趴在地上,明氏止离跌坐在地,朱心月则是直立在地。

  夕照感受地面凹凸不平,扎得他满身不舒服,双手所及之处是两个圆圆的工具,他顺势往下摸,又摸到一排似是牙齿的工具,马上惊得立了起来,嚷叫道:“骷髅!”

  明氏止离闻言,也立刻站了起来,但周围一片黑,她只能凭着声音旦夕照的偏向走去,才迈出一步便发现似走在一堆圆石上,又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咚咚咚咚”的滚落声,一盏灯亮了,接着又一盏灯亮了,然后是第三盏、第四盏……她已完全看清周围和脚下的什物,他们正站在一张台子上,台子上是一堆堆高耸得骇人的森森白骨,台子下也有不少掉落的骷髅,左右两面墙壁上亮着一盏盏桐油灯。

  见到眼前景象,朱心月一阵猛吐,明氏止离也随着吐了起来。夕照见状,忙携了他们二人飞下台子,顺着桐油灯往外走。

  一阵恶心的尸臭味徐徐飘了过来,朱心月越觉察得胸闷难受,便扶着一边墙壁又是一阵猛吐,直吐得腹中一物也无。才刚觉得好受了些,视线也开朗了些,却发现他正对着的地面上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吓得他连连退却,却在退却中踩到一颗头骨,他尖声大叫,一张脸早已是苍白苍白的。

  夕照见状,忙说道:“三哥,你很畏惧这些白骨吗?要不你把眼睛闭上,我扶你出去吧。”

  朱心月呆呆所在了颔首,闭上了眼睛,夕照扶着他,明氏止离走在前面,一面捂着鼻子一面说道:“这味道真难闻。”

  夕照如小鸡啄米般颔首:“这是我闻过的最最最最难闻的味道了。”

  三人仍是顺着桐油灯往外走,一路上稀稀拉拉的都可见发白的白骨、腐烂的尸体、正在腐烂的尸体僧人未腐烂的尸体。

  徐徐地,路上的白骨和尸体都越来越少,然后一路面突然变得洁净起来,尸臭味也徐徐消散,夕照叫朱心月睁了眼。朱心月看法面上没有了那些污秽工具,也没了那难闻的腐臭味,心内徐徐好受起来,但危险的味道却越发重了起来。

  “阿照、阿离,你们跟在我后面。”朱心月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了最前面。

  夕照此时稍稍松了口气,牵住明氏止离的手:“随着我,跟紧了。”

  越往外走,朱心月的脚步放得越慢,最后险些是一步一挪,每走一步都要用剑先探探地面和墙壁,确定宁静了才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远远地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声,朱心月抓紧了剑,又转头看了眼夕照,夕照会意,也抓紧了剑。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声越来越清晰,朱心月稍稍加速了法式,至声音近在咫尺之处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灯火通明处,摆了一张美人椅,一人正坐在那美人椅上,笑眼朦胧地看着他,那人看起来不外十五六岁的模样,披散着头发,微垂着眼,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只是脸上露出一股病态。

  少年的左右各立着一位手执白色长刀的黑衣人,两人皆面无心情地盯着他们三人。他们的斜前方是一座牢房,牢房里一人靠墙坐着,披散着头发,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的手脚都被铐上了铁链,铁链深深地扎在墙壁上。牢房里另有另一小我私家,他仰躺在地上,满身鲜血淋淋,正在痛苦地发出凄厉地哀嚎声。

  朱心月看见那人身上的伤痕,明白是一道道剑伤,而那把伤他的剑就立牢房中,剑上尚且还滴着一滴滴鲜红的血。

  美人椅上的少年啪啪啪拍了三下掌:“接待新玩物。”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羸弱,就如一个病危中的人所发出的声音一样。这时,他的手从背后徐徐地伸了出来,他手中正握着的是一把弯月状的白色短刀。

  夕照说道:“听说白刀门的门主和少门主手持圆月短刀,一般人手持长刀,你既不是门主,也不是一般人,想必是白刀门门主的某个儿子吧?”

  少年虚弱地答道:“没错,我是白刀门门主的第四个儿子柳时辰。”

  朱心月道:“怎么,就凭你一小我私家想杀死我们三人?”

  柳时辰徐徐摇头:“我从不杀人,杀人欠好,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夕照嗤的一声冷笑。

  柳时辰又道:“你们看起来不相信?我告诉你们,你们来时见到的那些死人,都是这个老头杀的。”

  他纤细发白的手指着那靠墙坐着的人。

  “现在天,你们也将成为他的剑下亡魂。或者,你们中的某一位可以取代他,坐在这里,等着下一位挑战者。”

  朱心月觉得一阵恶寒涌上心头,抛出剑向柳时辰打去,谁知柳时辰竟轻松躲过,那剑直直地插在他身后的墙上。

  这时,听得“噗通”一声响,明氏止离突然倒地,接着夕照也倒了下去,朱心月觉察自己视线慢慢变弱,尔后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最后连任何知觉都没了。待他慢慢恢复知觉时,已被五花大绑关进了一个牢房里,而柳时辰正坐在自己斜前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刚刚因为视线狭窄,他只看到了柳时辰和靠着右边墙壁的牢房,现在才发现左边另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充满牢房,大部门的牢房里都关着人。

  他们走来的那条通道正上方赫然写着两个大大的字——“地狱”!

  夕照和明氏止离也被五花大绑着仰躺在牢房内。

  夕照扭动着身子坐了起来,又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脸对着柳时辰,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切”了一声:“鄙俚无耻的臭家伙,有种就灼烁正大地跟老子较量一番,使这等阴招,算什么男人!”

  躺在他身后的明氏止离也随着赞同道:“算什么男人!”

  柳时辰苍白的脸上仍是一抹病态的笑:“我从不与人打架,我只看别人打架,看这个老头把你们一个个地撕碎,听你们撕心裂肺的痛叫声。”

  朱心月碎了一口:“失常!”

  明氏止离赞同道:“失常!”

  柳时辰似没有听见他的话,朝另一边的牢房努了努嘴:“他已经没气了,抬走吧。”

  两名手下连忙已往将牢房打开,适才那个一直痛苦嚎叫的人此时毫无声息,酿成了一具尸体,两人将尸体拖向牢房外,朝着“地狱”走去。

  这时,另有两人不知从那边提了两桶水过来,一人向牢房里冲水,一人拿着扫把刷洗地面,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牢房里满地的血和着水一起通过牢房里的一个小洞窟往下流,纷歧会,整个牢房变得干洁净净,而那个靠墙坐着的人下半身却险些湿透。

  柳时辰望向他们三个:“轮到你们了,你们谁先上?”

  夕照使劲挣扎着,企图把身上的链条挣开,奈何链条是铁做的,又绑的十分紧,他基础不行能挣开,便骂了起来:“乌龟王八蛋,你们敢让我出去,我第一个就宰了你们!”

  明氏止离仍旧躺着,赞同道:“宰了你们!”

  柳时辰笑道:“看来,你很想打架。”

  夕照此时已经挪动着身子到了牢房门口,他用力踢了踢牢房栅栏:“臭小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柳时辰不理会他,眼神移向朱心月,朱心月怒瞪他一眼,他又移向明氏止离,明氏止离依旧躺着没动,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一双脚底板。在“地狱”的门口,他就特别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她和他见过的其他任何女人都纷歧样,她也和他见过的其他任何剑客都纷歧样。他想把她归个类,但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类别。

  啊,有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适合于她的绝佳类别。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一条很是恶心的、貌寝的蛊虫进入一个绝世的美人的肚子里,咬噬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她的肉体、骨头、肌肤、甚至发丝,都吃光殆尽,最后只剩一摊血水。

  绝世美人酿成一摊血水。何等美妙的画面!

  “去,把那个宝物给我拿来。”

  不多时,一名手下拿来了一个玄色匣子。柳时辰指了指明氏止离的脚底板,现在他的脸上笑靥如花:“她。”

  另一名手下打开牢房,夕照立刻扑了已往,却被他狠踢一脚,夕照立刻仰跌在地,另一边,朱心月也朝那人踢了已往,却也被那人一掌劈落在地。此时,拖尸体的两小我私家也已经回来了,他们一左一右划分守在牢房门口。

  那人将明氏止离拖出牢房,明氏止离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乌龟王八蛋,臭小子,失常……”

  他们很快又将牢房锁上,夕照立刻又挪到牢房门口,圆睁着双眼,怒瞪着他们,大吼一声:“你们给我放开她!”

  他这一吼,拖着明氏止离的那人手下行动顿了顿,但随即又拖了起来,一直拖到了柳时辰面前。明氏止离扬起脑袋望着柳时辰,朝他啐了一口,却吐了自己一脸,柳时辰突然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递给那名手下:“给她擦擦脸。”

  那名手下依言给明氏止离擦了把脸,明氏止离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却完全无济于事。

  身后,夕照仍然在嘶吼着痛骂着。

  “好了,把那宝物放入她口中。”

  一人抓住明氏止离的头,一人捉住明氏止离的腿,一人掰开明氏止离的嘴,一人将那黑匣子打开,黑匣子中是一只狭长的玻璃瓶,瓶内装着一只玄色虫子,现在似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瓶内,那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然后将瓶口迅速塞进明氏止离口中。原先一动不动的虫子突然扭动了起来,然后突然快速滑向明氏止离口中,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那人收回瓶子,其他人都放开了明氏止离,明氏止离猛烈地咳嗽着,似乎想把卡在口中的工具吐出来。柳时辰挥了挥手道:“把她身上的锁链解开了。”

  锁链被解开后,明氏止离便在地上滚了起来,又半坐在地,双手使劲掐着脖子,咳着,吐着,整张脸已经咳得通红,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夕照双眼煞红,拿头撞着牢房门,牢房门竟被他撞得摇晃了起来,他口中一直在骂着、吼着,他的吼声、骂声、撞击的行动吸引了其他牢房所有人的注意力,但他们也只是漠然地看着他而已。

  朱心月看着坐在地上痛苦咳着、吐着的明氏止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泪水便开始从眼眶中淌下,他恼怒地瞪着柳时辰,质问他对她做了什么,柳时辰笑得越发自得。

  他竟然流泪了!

  那眼泪里写满了对自己的恼怒,另有满满的无助和绝望感。

  恼怒、绝望、无助、痛苦,在已往的几千几百天里,柳时辰都看过了,但是没看过像他这样的。

  他们三人真是让他开心呢。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朱心月哭着又质问了他一遍。

  柳时辰的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

  “你也看见了,我给她吃了一条虫子。”

  夕照仍然在撞击着牢房门,他额头上的皮早已磨破,已经形成几道血印,牢房门上几条血迹顺流而下。

  “小的时候,我看见我的母亲给另一个女人也吃过这样的一条的虫子,你猜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

  夕照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啊,她长得很美,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女人,可惜啊,我母亲不喜欢她。”

  夕照猩红着眼瞪着柳时辰,额头上的鲜血淌过他的眼角,划过他的嘴角,流向他的脖颈,滴在了他的衣服上。

  “她可长得真美啊……可惜啊,最后也只是一滩血水而已,连个全尸都没有,可惜啊,可惜……”

  柳时辰像在吟诵一首诗一般,脸上辉煌光耀的笑意里溢满伤心之情。

  明氏止离掐着脖子咳吐了半天,终究无济于事,她似累了一般,慢慢地停止挣扎,躺在地上,生无可恋一般仰望着头顶,口中喃喃地叫着:“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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