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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朝闻录

第11章 长笙

明氏朝闻录 祝青音 2985 2019-10-19 14:09:08

  当晚,东阳尊主果真备了一桌好酒,其夫人长笙也在席上。长笙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身形颇为瘦削,但容貌不俗,五官精致,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席间,明氏止离得知东阳尊主姓闻人,单名一个箜,其夫人无姓,只一个名,叫长笙,因说道:“你们一个是箜,一个是笙,都是乐器名,与曲乐坊简直如出一辙。”

  长笙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闻人箜的脸也有些怪异,这时,小孩突然吵嚷着要喝酒,一个劲地要喝闻人箜酒杯里的酒,闻人箜拗不外,将酒杯递给他。明氏止离因问这小孩是谁,不等闻人箜答话,那小孩自己便说了:“本宝宝就是宝宝,不外本宝宝只允许你叫本宝宝宝宝,旁的人都不行!”

  他奶声奶气地一连串宝宝宝宝的,可把明氏止离给逗乐了:“他们不能叫你宝宝,该叫你什么呢?”

  小孩双手抱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得叫我老爷!”

  明氏止离咯咯笑道:“小小年纪便要做老爷,未来长大了难道要做太上老爷不成?”一席话说得桌上的人都笑了。

  晚饭事后,明氏止离和长笙早早便回房歇息了,只有伊川青流和闻人箜还在席间,就着雨声,喝着清酒。

  闻人箜因说起新出的七令郎榜:“伊川令郎就同当年的夜二女人一般,当年的夜二女人,无论品貌、才情,照旧剑技,都在江夫人之上,但入十三秀榜的却是江夫人。伊川令郎和苏令郎,孰高孰低,世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入七令郎榜的却是苏令郎。宫主行事向来与凡人差异,本尊也是这么多年了都未曾参透。”

  伊川青流静默许久,才徐徐道:“不知尊主以为宫主此人如何?”

  闻人箜半晌笑而不语,小酌了一口清酒之后,才回了他的话:“伊川令郎的身份,本尊也略知一二,想必当年夜王宫的所作所为,伊川令郎定然十分痛恨。不外,这就是夜王宫的规则,只要能付得起夜王宫要求的价钱,便会全了他的愿,伊川令郎如今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也是托了夜王宫的福。”

  伊川青流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了几分。

  “宫主此人如何,每小我私家的评判都市纷歧样。于本尊而言,没有宫主,便没有本尊。”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对着窗外的雨无声地喝着酒。许久之后,闻人箜才自顾自地说道:“世人都不了解夜王宫,都觉得它很神秘,其实本尊也不了解,虽然同宫主也说过几句话,却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夜王宫自建设至今,已存世二百余年,由明氏朝太祖幺儿夜王明氏安如所创,因而叫夜王宫,初是夜王为了招揽天下剑客寻求对手而创。厥后,徐徐地开始收录天下名剑,并列了个十二名剑榜单,接着又出了七令郎榜、九名门榜和十三秀榜,随时都在更新天下名人名门,再厥后又设东南西北四大尊,只要有人能够付得起它提出的价钱,它便会为对方做一切事情,救人、杀人、算命,甚至于改命格。夜王宫即是这么一步一步地从一方剑阁酿成了充满神秘感的救世主,至今人们连它到底在哪都不知道,只听说是在逆流而上的九曲河尽头,但谁也无法跨过那条河找到它。

  说起这个夜王,民间有许多听说,大多十分传奇,最传奇的莫过于,在人间未逢对手的夜王妄图与天斗,最后死于天雷之下。太祖痛失爱子,伤心欲绝,为纪念夜王,将帝王都更名夜王都。不外,夜王开创了明氏朝御剑时代,这倒是真的,如今十年一次的剑尊誉会,即是效仿了当年夜王被天下剑客捧上剑王之座的举动。天下剑客们为了登上剑尊之位而日以继夜地习剑,各台甫门更是为了培养出一代剑尊而使出了满身解数。”

  桌上已经堆满了空酒坛,闻人箜不知道喝了几多杯之后,终于醉了已往,趴在桌子上。伊川青流神情漠然地望着窗外,斟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时不时飘过一道闪电,响起一声惊雷,伊川青流独自一人守着一壶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最后凭着仅剩的一丝清醒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

  翌日仍是雨天。永生谷里,烟雨蒙蒙。

  伊川青流站在长廊里,看着劈面雾蒙蒙的山谷。庭院里,落了一地的花。

  昨夜,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梦境中天地混蒙,分不清黑白,不知昼夜。沿途盛开着一种花,只见花不见叶。

  她说那叫彼岸花。他拉着她的手往漫无边际的前方拼命地跑。他身形飘然,脚不沾地,累却不知疲倦。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漫无边际的前方突然有了尽头。尽头是一条络绎不绝的河,河上架了一座石板桥,走过那座桥就可以到河对岸。

  “那是忘川河和奈何桥!”他被她一把拉住,突然的鼎力大举气竟拽得他一动也无法动。

  “我们不能到对岸去,去了我们就回不来了,那里是地狱!”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们又转身往回跑,沿途的彼岸花,稀稀拉拉地被人踩踏过,被踩踏过的彼岸花形成一条笔直的小路。他低头看着脚下,脚悬空踩在彼岸花上面,而她的脚却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踩住了几朵彼岸花。

  他们沿着那条笔直的路疯狂地往回跑,最后跑回了彼岸花开的初始之地。

  那是一座阴森的地宫。地上躺着五小我私家,其中有一小我私家正是他自己!

  他十分讶异,地上怎么会躺着一个自己?

  他又抬起头,地宫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女子,女子妆容精致,身形婀娜,身上幽幽地散发着几分并不属于人间的仙气。他的目光很快移向画中女子的眼睛,那是一双十分迷人的眼睛,眼眸修长,双瞳灵动,却隐隐地泛着几分邪气,与她周身散发的仙气有些格格不入。

  她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飘荡:“这里是浅纱庄,浅纱庄直通地狱,凡人一旦误入,很有可能就进入地狱再也回不到人间了。他们几个和你一样,已经灵魂离体,再不召唤回来的话,就来不及了。”

  原来那画中的女子就是浅纱庄庄主浅纱夫人。

  突一声琴音响起,他感应自己的身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往地上拉扯着。有人在奏琴,是她在奏琴,弹着一首无人能懂的曲子,过了一会,那曲子似乎停了,但仔细一听,又似乎还在弹着。

  混蒙的天地突然有了夜,太阳没有出来,月亮出来了。画消失了,地宫也消失了,他抬头望天,月色由白徐徐转红。他的手开始发抖,身子情不自禁地往退却去。

  月已完全转红。苍穹之上,血月当天!

  一声咆哮打破天际,他清晰地听见那声咆哮竟发自自己口中。

  琴声戛然而止。

  她惊恐地仰起头的那一刻,他举起木剑,毫无犹豫地刺穿了她的胸膛,炽热的血溅了他一脸,遮住了他的眼……那一声声的召唤刹那落下!

  伊川青流晨间被这梦惊醒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身畔的人儿,确定她还在,呼吸匀畅,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午后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玉竹玉兰正杀了一只鸡给他们炖鸡汤去了。谷内的伙食简直不太好,闻人箜和长笙素日都吃得比力寡淡。

  因雨停了,身体也无大碍了,伊川青流便在庭院里习剑,明氏止离在边上抚琴,玉竹玉兰在廊外炖鸡汤。鸡汤炖得差不多的时候,玉兰去厨房拿碗,才去没多久就见她跌跌撞撞地从长廊那边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叫:“令郎,夫人,欠好了,尊主要杀他的夫人!”

  伊川青流立刻收了剑:“怎么回事?”

  玉兰带着他们往闻人箜的厢房去。闻人箜住的厢房在另一个院落里,从伊川青流的房间走已往,中间还要穿过一个小花园,还在小花园里的时候,伊川青流就听到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女子惨叫声,遂一个箭步向前,顷刻间便到了闻人箜的房门外。

  房门被锁上了。

  伊川青流转到另一边,窗户没有关。惨叫声突然停止。

  紧跟在他身后的玉兰忙问:“令郎,她死了吗?”

  伊川青流从窗外看见闻人箜正慢慢地将长笙的身子放在床上,长笙的头上插满了银针,双目紧闭,或许是昏已往了。

  “应该没事。”伊川青流转过身,又转回房门口,敲了敲门。

  闻人箜开了门。他的额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整小我私家一脸疲惫的样子,双眼无神地看着伊川青流。

  “发生什么事了?”

  闻人箜脑袋十分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

  “尊夫人……还好吧?”

  “好……还好。”

  这时,长笙的婢女端过来一碗黑漆漆的药,闻人箜接事后,对伊川青流道:“内子身体不适,还请伊川兄弟回避。”说完,端着药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伊川青流此时才发现,闻人箜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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