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南与北
“生乾……”
被肖易绝不留情甩开的肖良,连喊数声,又追出去。
廿年来,他们当众首次如此,约莫生乾真的长大了,有些事需商量着来,相互再动怒亦不行心有嫌隙的。
“生乾,你给我回来!”
“年老又有何指教。”
肖易一脸不耐烦,站在风口很冷的懂么。
他算知道这年老口口声声说尊重他,转脸听了大嫂一句,绝不犹豫的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嗬,别拿什么情感来套他了,酸。
“定要这般与年老说话么,”肖良长叹了口气,“提及钱家小娘子,乃年老知错,你莫要再酸了。”
“生乾不敢。”肖易徐徐回道,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岂有可收回之理。
“爹娘那由我来说。”肖良主动退步,其实他亦未曾有非要生乾娶苏家小娘子之意。
“说什么,我当初如何给肖家丢脸,钱家小娘子如何不若那苏家的么?”
“苏家不似城内听说那般,生乾你这念书人,应知晓以谣传讹的威力。”
“钱家似听说那般,年老更应知晓不念旧恶,尤其错不在钱家与钱家小娘子。”
说中了心事,岂能淡然处之。
饶是肖良亦不能免俗,生乾此话直指他睚眦必报,又迁怒于钱家小娘子,呵,襟怀要看对何人何事。
倒不是迁怒,不喜却有些原理的。
“犹至楚而北行也。”
“年老教训的是。”
说他南辕北辙,瞧在众人眼中约莫更谬妄的,偏有理由却不能解释清,肖易对着眼前的莲池,怒意稍平。
两人这么站了会,路过的奴仆见了只施礼不多言。
肖良飚不外肖易,又开了口,“生乾,你错怪年老了,年老未曾应苏家甚话的,不外是若有意可约出来相看,你瞧不中的话,与些压惊礼。”
肖易道:“年老认真以为,生乾只此一事,心有不悦么?”
肖良不解,求谅的话亦说了,生乾到底要如何,需他请罪么。
“你说。”
“算了,不愿再提。”
与人辩谁对谁错,最艰辛气了,不管以前或现在,他都有自己所坚持的原则,除非自愿,否则勿要怪他不留情面。
“生乾,你大嫂她未曾有恶意的。”
肖良对走出数步的肖易喊道:“你要谅解,年老多年以来亏待你嫂嫂了……”
面前的身影,很快隐于廊角边,未曾回一句话。
错了么?
娶了当初心里有旁人的女人,伉俪两心,直至他乡数年,海浪中求心安与钱财,每年回临安有的温柔乡,如元宵夜的烟火,初遇那夜的心动。
数年未曾亲近家人,看着长的生乾亦生分了,非错觉。
经营认识的旧友说,另攀朱紫了,认真错识了多年,今后各走一边。
回来结社用银两酒肉扯来的友人,转身与旁人痛斥,不入流的玩意,若非看用些用处,岂会共饮酒。
记的那年书院中有海棠开的很美,他们故作风雅学名士,手执红烛夜赏花,不知谁手抖点了,随风渐薰,原来如此赏花更有妙意。
海棠乃先生心爱之物,他们不觉惹了什么,各回房睡了。
早课,有人密告,先生罚他们抄了一卷经书。
待知晓密告之人,他们又将那人绑到书院后山,剥外衣戏耍了许久,被生乾瞧见说不宜如此耍同窗,他们便放了那人。
回首那段其时不甚喜欢的时光,如今倒十分眷恋的。
有同窗喜欢缱绻诗句,倚红偎翠的;有同窗喜欢潇洒篇章,江湖卧听雨;有同窗喜欢将功名立业的,醉挑灯看剑。
曾记,生乾最喜临淄公的诗文,他顺着多读了些,那会喜欢的偏应了此时之景。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美梦频惊,那边高楼雁一声?
生乾,可记的那日你陪年老一路至长亭,所吟的那首诗句?
……
肖易回了房,待丫鬟小韵做了分内之事,又唤肖山进来。
他这边不会给年老大嫂任何情面,笑话,之前的听说都未曾解决的,若再多了甚苏家女人,钱家人更不会许他进门见她了。
他等着她近日回话的。
“大少爷如何说的?”肖山早听了主家用膳食生的事,二少爷唤他来,定有要事说。
“明日你收拾些所用的,与我一道食宿店中。”肖易只说他愿意说的。
钱家二少爷有此能耐的,不管有甚决定,皆用淡然处之的心情来说。
听闻伺候用膳的丫鬟说,二少爷与大少爷翻了脸,他倒有些不信的,说句给脸上贴金的话,钱家只他见多了二少爷的七情六欲,如今不外多了小韵。
“二少爷,可是要离了肖家,小的以为不妥。”
莫非少爷们认真翻脸了,大少爷待二少爷一向极好的,那年他随二少爷回临安,偏巧大少爷亦回了,两人每日同食只差异宿,等大少爷需回泉州,二少爷一路陪着到长亭再至口岸。
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
回途中,他问二少爷这诗词为何意?
二少爷说,前朝有个七岁的小女人很喜欢她的年老,有天她年老要出门讨生活了,小女人心有不舍,见到长亭旁有大雁飞过,触景生情作了此诗。
听到他这种被年老大嫂视为眼中钉的人心里,更艳羡主家少爷们的兄友弟恭。
美人总会生事的,大少爷为大少奶奶训了二少爷,二少爷为钱家三女人不悦大少爷与大嫂奶奶,主家大娘子不行偏向谁,他们身为奴仆更不行多嘴。
可他非一般奴仆,乃二少爷心腹,有些话即是讨骂亦需说的。
肖山退了步,倍往日愈甚恭谨,进言,“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
“二少爷有一身学识,小的又岂敢多嘴,只求二少爷勿意气用事,为那朱颜与大少爷生分了。”
嗬,都来训他么。
起初,他是恼年老自作主张的。
用膳中见不得他年老被大嫂牵着理智,若谁为朱颜生分自家人,他年老已胜于他了,虽不敢自夸懂的多于会元郎,他肖易难道不懂“事缓则圆”的原理。
与其说与他年老生气,不如说是做给他大嫂看。
只当见晤面的相亲,当他傻么,临安那么多会编戏文的泼皮,谁知道转头又有什么话传出去,钱家小娘子与那开礼行的妇人差异。
随那些人如何编,稍有些见识的不会听信,最多当他有些轻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