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瓷如玉
肖易这边出了肖家，沿路欲至钱家。
年老肖良今早与他一套各式香药，又一件造型别致的香炉，嗬，感受像助他追女朋友一般了，携礼与那钱家小娘子，心情痛快酣畅。
若不是中途发现有人随他，稍作停留，认出对方是他年老的忠仆。
肖易顿觉可笑，肖良年老看着多智慧的人，怎么会用这招来套路他的，总之钱家仆人不敢如此斗胆的。
于是改道行至御街。
小韵每日清晨来扫除，待他进店，一室花香。
“二少爷。”
“不用茶，你好生歇会。”
“二少爷出门前，可曾见三哥哥？”
肖易将香药与香炉放于一旁，看着小韵直皱眉，这丫头是影象欠好么，昨日与她说的一番话，看来是多费唇舌。
小韵脸有羞意，见肖易又对着街看。
一时无话，便指着柜台上的物什道，“二少爷又至礼行了么，奴婢竟瞧不出是甚物件，只觉此物不俗。”
包着的工具若能看出来，她不用给钱家当丫鬟了，不俗倒是真的。
“与三女人的？”小韵不止今日为何一直多嘴，只等听二少爷的回话。
“嗯。”肖易颔首。
二少爷昨夜出门，多数是见三女人的。
小韵心下了然，顺着二少爷对那御街瞧了瞧，“奴婢看错了，大少爷身边的人。”
肖易勾唇，“未曾看错，随了我一路。”
“小韵，近前来。”
主仆两人低语一会，只见小韵连连颔首。
少倾，小韵另取了包，将肖易携来之物置换一番，再与肖易。
肖易这边拿着丫鬟给的包出门，小韵便瞧见大少夜身边的人，又随着二少爷了。
返身，取出二少爷与三女人的物什，小韵亦出门至钱家。
……
肖易这边随意逛了逛，又进茶舍听说书人胡编乱道。
瞧那一路随他的人，哎，果真忠心耿耿，不与喊来一起听书。
他抬头瞧着，那人见被看到，躲于路旁的客店。
呵呵，可再耍会的，今日秋阳甚好，不妨于城内逛了遍，待要起身，忽听闻左侧数名泼皮猥琐的说着荤话。
更是点名到他了。
“听说了么，蔡大娘子又瞄到猎物了，这回可不是钱家大少爷。”
“哪个蔡大娘子？”
“老兄你竟不知那开礼行的蔡采花，亏的你敢自称临安消息通。”
“我怎会不知那蛮妇，礼行伙计遭她摸了遍，那赘婿却屁都不敢放。”
“倘若是我，定不受那妇人鸟气！”
“兄弟你这话拈算，那妇人虽无甚颜色，口味倒刁的很，前日听闻她对会元郎下手了。”
“可是那肖家郎。”
“肖家郎是自甘堕落，放着功名不求，偏开甚破店，若求的功名岂会受这等妇人玷污。”
“兄弟你不懂其中妙趣，那妇人最喜念书人，手段又颇有妙处，会元郎值少年，着了此道又有甚稀奇的。”
“如兄弟所言，敢是得了那妇人妙处！”
“臭嘴，臭嘴，当兄弟这般不挑拣，即是倒与我银两亦难受用。”
“此言差矣，你当会元郎是那穷酸书生，你倒美的很。”
肖易忍了忍，取出银两放下。
未曾再多看那些泼皮。
他开始认真琢磨，是否要追钱家小娘子了，一来近日对她又多了好感，一来这风言风语的总有一日会传到肖钱两家。
待到那时，他便要做什么更难了。
……
钱家。
钱婳睡至晌午，起来洗漱，听丫鬟小北来报，肖家会元郎的丫鬟，一早又有礼给她了。
偏有那不知轻重的丫头，冲了那会元郎的丫鬟，一套香药险些弄坏了，亏的二少奶奶路过，顺道代她收了礼。
“二嫂嫂拆礼么？”钱婳更体贴的是这，礼物倒不是有多在意的，动手拆礼物的心情更重要。
“拆了，约莫察看一番，那丫头好回话。”小北回道。
“甚这丫头的，人家有名，小韵。”小南笑了笑。
钱婳擦擦手，吃块糕点，面纱都不用的出了内室。
肖家会元郎可真有意思，礼尚往来，不止此次又与了何物。
昨夜，算了，她钱婳岂会是那不大方人么！
“女人，慢些。”
“二嫂嫂。”
钱婳进了钱印卧房，见二少嫂嫂兰妜，倾身笑与大嫂嫂文娜说话。
她近前略微施礼，“大嫂嫂亦在，聊甚话这边开心，快说与我听听。”
两嫂嫂对小姑回了礼。
二少奶奶兰妜，指着香药道：“不止谁家丫鬟，说有礼与你，我看那丫鬟生的眉眼可人，想来不是普通人家。”
“更妙的在此处。”
取桌旁一物，拆开，兰妜又道：“真乃大手笔，定是哪家郎君中意我们婳姐，以汝窑香炉为心意，金石可开了。”
大少奶奶听闻汝窑，近前细观，若此物非赝品，乃天大手笔，汝窑瓷只管家贵胄可有的。
再思昨日中秋之夜，听闻有人陪小姑一道回来，至于何人，需问小姑了。
钱婳看那香炉，只觉的可笑的很。
她虽不是什么念书人，可学了历史的。
像那什么汉代的宫灯，各朝代形状似动物的薰炉亦见了些图片的，最不济都看了TB仿的薰炉，包罗一些影楼风的粗拙仿品。
这香炉色泽淡青，底座像两个背对的碗，再看上面的碗里有莲蓬，莲蓬上做了个张嘴的胖鸭鸭。
真特么很搞笑的了。
“这胖鸭甚似小北。”钱婳用手戳了戳。
“女人又乱说，此乃鸳鸯。”小北不愿被其他丫鬟们笑。
“鸳鸯，”钱婳又见嫂嫂们盯着她看，鸳鸯不是成双成对的么，好的，不能让嫂嫂们怀疑她，用手用摸了摸莲蓬上坐着的“胖鸭鸭”，“女人我怎会不知鸳鸯，只这鸳鸯长的忒像胖鸭，另一只占不了。”
这句顽笑话，逗的众人皆捂嘴笑。
小北又道：“二少奶奶，女人来了，可试点香药么？”
小南心知此物为何人与女人的，偏又不行多言，见小北近前，又将其拦了，“笨手笨脚的，莫添乱。”
钱婳则看二嫂兰妜。
插花，挂画，点茶，焚香，于待嫁时的兰妜，已是最熟不外之事。
取炭球，置香灰，再用香镊夹香药，放其中，以香筷平，留孔，隔火熏香。
“这莲蓬可取下的。”
钱婳见二嫂嫂左手执着鸳鸯，右手拨炉中香药，又将莲蓬放于底座碗中，看的她嘟嘴道：“你们看，胖鸭嘴冒香药了。”
香味入鼻，青瓷如玉。
兰妜心道，她们妯娌今日沾了小姑的光。
不知谁家郎君，待婳姐如此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