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三女人来
肖易一路行至蔡大娘子礼行处。
此时御街生意好不热闹。
酒香，桂花香，月饼香，更兼有摆着皮制河灯与花灯摊，待到满城灯火，定是琉璃世界，游人如织。
蜜饯局种种点心香味，亦飘了出来。
肖易止步，他曾尝一种城内黎民称为“狮蛮栗糕”，出来前笑着训丫鬟不宜多食甜，为何又掏银两点了数种，请代转至钱家三女人。
异乡为客，又逢佳节，多与些礼物给她。
礼行这边生意更热闹，遇相熟者，相互见了礼。
肖易绕开众客，拣僻静处审察，心下感伤：蔡大娘子倒真是个生意通，什么物价放什么点，蛮有考究的。
“会元郎台端，不知奴这有甚物可入会元郎眼了。”
蔡大娘子今日着一身红装，葫芦形金耳饰，摇曳晃眼。
肖易又忆起初见钱家三女人那日，小娘子耳边垂竹叶形金耳坠，衬的脸型越发柔美，果真是并提知孰美。
“叨扰，某欲赠一物与钱家三女人，不知蔡大娘子以为如何？”
“小娘子拜月求貌，奴家以为三女人貌美无需再求，不如放河灯求佳婿，不似那些寒门小户偷菜求婿不雅。”
“放河灯，某见街内河灯如鲤，三女人认真喜欢？”
蔡大娘子近前，捏了肖易肩膀，“不是奴打趣会元郎，似你这般未曾婚配小郎君，怎知小娘子心事，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拜月待君以求良缘。”
肖易瞥了瞥别处，恰蔡大娘子的赘婿向这边瞧了瞧，待见他，又转身招呼客人。
哎，怎么说这对伉俪，女的一脸剽悍相，开口谈及风月一套又一套。
男的看外表一派斯文，行为举止又畏畏缩缩的。
“蔡大娘子倒真做的好媒，”肖易不动声色退了步，手指挂灯，问道，“不知这灯何价？”
“一百两银。”蔡大娘子笑回。
欺他不懂物，亦或当他如三女人那般唬弄，这真是生意人哦，言语再热络，谈到银两只放胆开口。
肖易问：“敢问这灯由何地方制？”
蔡大娘子取了伙计端来的茶，又奉与肖易，“会元郎如此问，倒让奴寒心了，奴即是欺何人，亦不敢与会元郎顽笑。”
“此灯用料与御街各处无差异，贵只在制灯人，此灯乃为官家制宫灯的小娘子所制，姓甚名谁未便见告会元郎。”
不敢顽笑，捏他肩膀的莫非是蔡家赘婿？
肖易又道，“如此，三女人若得此灯，定是城内放灯小娘子中最威风的。”
蔡大娘子颔首，“所言甚是，会元郎多于齐州求学，不止钱塘三女人，往年观潮出赏金最多。”
临安城每到中秋，官员放假，黎民不分贵贱皆可占酒楼赏月，富绅挂灯于灯下或临轩赏玩乐，亦有请唱曲舞伎于画舫游玩的。
过了中秋，又有观潮运动。
蔡大娘子提及的观潮，肖易略知，三女人赏金所与弄潮者。
“那有劳蔡大娘子，将灯与三女人。”肖易取了银两，放于柜台。
“会元郎稍待，”蔡大娘子由青瓷碗中取了月饼，“奴新调制的，可否请君一尝？”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
肖易欲开口回拒，又见肖山立于礼行旁，于是对肖山笑了笑。
“来的巧了，蔡大娘子如此盛情，你可代我一尝。”
“多谢蔡大娘子，小的未曾用早膳食。”
“好吃么？”
肖易见肖山两口吃了月饼，这能吃出甚味？
肖山两腮微鼓回味，“似与平日吃的差异，馅中无饴糖与果枣。”
肖家主仆说话，众人却盯着青瓷碗。
蔡大娘子喊其赘婿，收了碗，众人又开口要尝，赘婿道：“此馅料用了雨前茶磨制成粉，再入锅炊熟，入口绵软，回甘清甜。”
“我家娘子又亲手所制，今日会元郎看顾生意，诸位欲尝可请自家娘子为。”
蔡大娘子赘婿一般不在人前多言。
见自家娘子捏了旁人肩，此人又是肖家会元郎，再有此前谈画的肖家小哥，如此种种，可为娘子解围又可表其诚，所以有此言。
众人得不了肖家仆的口福，又笑蔡大娘子赘婿，可知其中滋味。
肖易听不得市井混话，转身出了礼行。
肖山随行。
“二少爷，需小的请人教训那蔡大娘子么？”
“吃人嘴软，你倒会说。”
“那妇人举止轻佻，胆敢污少爷清白。”
“瞧见了？”
御街转入一巷，有桂花出于墙外，肖易背手立墙角轻嗅，又徐徐道：“那会说三女人如何对我，怎生不见你如此？”
“小的不知二少爷此话何意？”肖山垂首，以待听训。
“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如小娘子般扭捏作态，即是摸了又如何，我已不记，你却放于心中。”
“二少爷教训的是，小的谨记在心。”
“莫要与我装了。”
“小的……”
“惦念钱家丫头，可不止一两日了。”
被说中心事，肖山面露羞意，“二少爷误会了，小的未曾惦念谁家女人。”
肖易挑眉，“花似小娘子，各有其甜，你说未曾惦念女人，莫不是要作僧人，即是做了僧人你这心这人仍于红尘中。”
肖山不敢亦不知如何辩了，“二少爷，莫要再打趣小的。”
肖易长叹一声，拈起飘于风中的花瓣，“待再见那小北女人，我可要将你这番话说与她听了。”
“你若无情她便休。”
“……”
肖山心思暗自转了又转，随二少爷前往齐州前，他待小北如今日小韵，若不是收了荷包，许今春再遇，亦不会意生旧念。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敢奢求可做如二少爷般坦荡温润君子，他是污泥中鱼鳅，怎敢去求好女人。
“你来见我何事？”见肖山不语，肖易问了此外话。
“小韵说，二少爷为三女人出来的。”肖山平了此前情绪，恭谨回。
“所言不假，我为三女人而来，”肖易笑道，“你若问什么，今日都可说了。”
“二少爷，你与三女人之事，须两家做主的，小的劝二少爷及早转头，莫要再耽名声。”
“怪了，此前不是你与蔡大娘子多事的。”
“小的知错，请二少爷责罚。”
“你听了什么，实话？”
立于秋阳风物中，身姿出众的二少爷，怎可由那些污名泼身，功名不求，如何再娶举止娴雅的名门之女？
若钱家不再对肖家心生芥蒂，三女人胜于一众富绅之女。
如今钱家大少爷放了话，若二少爷再执意，城内又有谁家名声好的小娘子愿嫁与二少爷。
“二少爷，听小的一句，莫让家主与大娘子为难。”
“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