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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农村孩子

第四章 1998年的洪水

我是农村孩子 升桦 1408 2019-10-14 14:09:45

  1998年夏,是我见过雨水最多的一个夏天。早几场雨让屯子里的乡亲们特别兴奋,从小到大老一辈们经常说农民就是靠天用饭的,雨水好收成就好。可三天两头一波小雨,一周一波的大雨。让屯子里的人,有点兴奋不起来了。爸妈每天盯着六点半的县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还要在晚上七点半全国天气预报时再次确认。17寸的黑白电视机,是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

  我家在吉林省的西部,靠着嫩江和洮儿河,到了7月中旬嫩江的水位已经涨到了136米多,听说是凌驾了历史的最高水位。98年我11岁,9月份开学马上就要上小学五年级。从小生在沙土地上的我,对洪水没有看法。自打我记事儿起,只听过爸妈说地里缺水,还从来没有像今年一样有这么大的雨水。老爸每天从村上回来,都市把听到的新闻和妈妈讲。什么地方发了洪水,玉米地全都遭了殃。什么地方养的猪的都让洪流冲走走了,妈妈也每天提心吊胆。7月份地里已有了庄稼,大人们每天焦虑,接下来要怎么办。小同伴们倒是兴奋得很,因为8月份收到村里的通知,原定9月1号的开学,时间延后,什么时间待定。

  8月起,村里的马路上车开始多了起来,全部都是军车。绿皮车我照旧第一次见到,一次见了许多几何。大车小车,有的车装了满满一车的人,有的车装了满满的物资。飞驰而过,奔着十几公里外的嫩江大坝。爸爸和村里的男人们以民兵的身份都去了坝上抢险,每天早出晚归。

  8月中旬,爸爸张皇的回了家,让妈妈收拾行李。我们要连夜出村,因为收到了通知,我们村子的阵势太低,嫩江2号坝要受不住了,全村人带着全部家当去村上阵势最高的村委会避险。妈妈把衣服被褥打了包,爸爸把家里的旧拖拉机按装了塑料棚,又带上了粮仓里仅有的两袋米,另有妈妈的缝纫机和黑白电视机。黄昏6点多,我们上车出发了。

  印象很深,我们的车子踩足了油门向宁静的阵势遁迹。一辆辆载满战士的军车却掉臂危险迎面而去,这就是军人,永远泛起在最危险的时刻、最危险的地方。

  半个小时,我们到了目的地,村委会。这时来自四面八方的村民,已经把这团团围住,各自找地方住下。村委会挨着村里的小学,就这样我第一次在学校过了夜。第二天一早,村里又收到通知。这里的阵势照旧低,各人还得找宁静的地方避险。爸爸妈妈又开始带着我们走上了漫长的避险之路。这次的目的地是——东大山,妈妈收到了亲戚的通知,说那里宁静,已经去了许多人遁迹,政府也给安置了空地并发放了帐篷。30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2个多小时,沿路经过嫩江岸边,水已经涨到了公路边,一个大浪就可以淹没过公路的架势。

  东大山算是周遭几十公里阵势最高的地方了,姨姥姥一家四口住在这几十年了。她说这是家里最热闹的一次,几十口亲戚都挤在这。站在院子里能看到几百米以外的堤坝,每天都能看到坝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河面上时不时漂浮过来种种被洪水冲过来的柜子、袋子。每天大人们判断着飘过来的是人照旧牲口,生活气氛异常的紧张。这样的生活连续了半个月,前方防汛传来好消息,解放军沿着江边建起来了二道防线加上水库的泄洪县里宁静了,可以回家了。

  陆陆续续有战士从前线撤下来,沿路村子就成了战士们撤回歇脚的重要保障。我们屯每隔几周就会有从前线撤下来的战士来家里住,各家各户都腾出来一间屋子,能住四小我私家的住四小我私家,能住一个班的住一个班。家里宽敞的住伙食班,屯子里的空地就支起了帐篷做临时食堂。战士们每天吃完饭就排着队喊着口号、唱着打靶归来。小小年纪的我,每次都跟在队伍后面踏着步,哼着曲。

  穿着大大雨靴,夕阳下小小只的影子,天真的样子。

  不会理解贫穷,不会丈量危险。

  清闲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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