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药

　　半盏茶的功夫已往，“嘎吱”一声轻响让卿欢受了惊似的抬起了头来。

　　朦胧的视野里，只见房门徐徐打开，他心里既忐忑又兴奋，黑暗的深渊口似乎有一道光在闪烁，他不知道这是绝路，照旧生路，只巴巴的透过雾蒙蒙的眼睛去寻找那光里的身影。

　　当先出来的是覃睿鑫，身高体长，却莫名显得有几分狼狈。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门的时候差点儿踉跄摔倒，卿欢心中的痛苦和阴暗却似乎找到了个发泄口，眼里的杀气犹如实质般朝着他射去，放开衣袖的手掌捏得咔咔作响，疯狂运转的丹田灼烧起来，全身灵力顷刻涌于一处——

　　“欢弟，进来呀！”

　　温柔的语调带着几分轻快，有些小女孩儿的俏皮，声音里不掩兴奋，显然里面的小女人现在心情很是轻松愉悦。

　　杀气如潮水般褪去，调动太过的经脉和丹田却隐隐作痛，但是，他心里狂喜着，压根儿没想那么多，瞬间便越过覃睿鑫，如一道飓风一般冲了进去。

　　直射入心里的亮光瞬间将深渊照亮，黑暗被驱散了……

　　程慕颜坐在书桌前，边翻书边吃着葡萄，衣衫完整整洁，头发一丝不乱。

　　耗尽力气的身体险些要软倒下去，卿欢身子晃了晃，膝盖顺从的跪了下去，泪水夺眶而出，极漂亮的狐狸眼却闪烁着熠熠光线，醒目而璀璨，信赖又依恋的看着程慕颜。

　　刚刚解决了一桩心事，又顺手解除了婚约，程慕颜无事一身轻，现在美得不行。

　　想着卿欢出去落寞又痛苦的心情，程慕颜才想着将人叫进来谈谈心，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谁知晓，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人就直接跪在自己的脚边流眼泪，可把程慕颜给心疼坏了。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年，满脸泪痕，又卑微又可怜。

　　程慕颜心一揪，立即就撇开座椅，半跪半蹲下身子，捧着少年的脸，凝视着少年越加清澈雪亮的眸子：“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别怕，欢弟，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去给你报仇好欠好？”

　　指腹轻轻的擦拭少年脸颊上的眼泪，程慕颜声音放得温柔极了，生怕惊动了如小兽般不安的少年。

　　谁知这话一出，那眼泪却越流越汹涌了，少年只攥紧了她的衣袖，这幅又依赖又信任的模样立即震撼住了她。

　　一把将流泪不止的少年揽进怀里，抚慰的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感受到少年哆嗦的身躯，以及肩上泅湿的感受，程慕颜无奈的将没有宁静感的少年搂得更紧。

　　良久，才传来少年哽咽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气音，卑微的祈求：“不要丢下我……”

　　程慕颜脑子猛的一震，眼前恍然一瞬，感受着少年哆嗦的身躯，心软得不像话。

　　是她忘了，欢弟本就没有几多宁静感，心思又敏感极了，一切生杀大权似乎都交在自己掌心里握着似的，自己明明应该注意的，怎么就忘了呢？

　　是这些天让她松懈了吗？

　　程慕颜追念了一瞬，发现这些天还真是少年在迁就自己，照顾自己，甚至衣食住行方面皆都到了无微不至的田地。

　　程慕颜脸色爆红，差点儿烧得她脑子冒烟了。

　　太内疚了。

　　而且，这些天卿欢一直不离自己左右，尤其外人在场，更要牵着自己的衣袖才气止住身心本能的恐惧，而自己今天却因为一个陌生人丢下了他。

　　程慕颜咬了咬嘴唇，覃睿鑫是原主的未婚夫，但对于卿欢来说确实是个陌生人。更遑论，自己还为了跟覃睿鑫说话而丢开了本就敏感的他，预计在少年心里，自己这会儿可能是个坏姐姐了吧。

　　程慕颜轻轻拍着卿欢后背的手一顿，丧气的垂下脑袋。

　　心里自责了片刻，定下了目标，抬起头来蹭了蹭少年的脸颊，手指轻轻的顺上卿欢的头顶，将梳理齐整的头发揉乱，轻声在卿欢耳边撒娇道：“阿姐错了，求欢弟原谅阿姐一次吧，阿姐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在少女抱住自己瞬间，卿欢心里狠狠一颤，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动着，模糊眼前一切都如同一场美梦一般。

　　而埋在少女肩头的一刻，卿欢心满意足的狠狠嗅了口馨甜的气息，空洞而阴冷的心脏迅速回暖，双手紧紧的环着怀里人的腰肢，潋滟生姿的眸子微微动了动，阿姐？呵！言言，你永远都是我的。

　　单单这么一想，耳尖的羞意迅速蔓延至整张脸，滚烫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炙热的气息喷洒在程慕颜脸颊旁，咬着唇得寸进尺：“永远都不丢下，我会掩护言言的。”

　　程慕颜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紧了紧揽着的腰，笑道，“那你可得加紧修炼啊，以后阿姐就由欢弟来掩护了。”

　　少年轻声应答了一声，心里满足又欢喜，随即又红了耳尖，嘟囔不满，“阿姐比我小。”

　　“啊？怎么了？不行以吗？”

　　涉及到辈分问题，程慕颜瞬间强势起来。

　　都活了那么大岁数，要还混不到一个姐姐，程·老祖·慕颜脸还要不要了？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辈分头衔就别想抢了，哼！

　　卿欢红着鼻尖轻轻的蹭了蹭怀里人的发丝，喜畛仵么样便怎么样吧，我所有的都属于你，而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咕——”

　　肚子饿得空响的声音在平静的室内格外响亮，也直接打破两人之间差异寻常的气氛。

　　程慕颜更是身子一僵，整小我私家差点儿稳不住倒进人怀里。

　　她这形象还能再拯救两分吗？大佬不要面子的？！

　　卿欢狐狸眼溢出笑意，温柔又宠溺，喉咙里发作声音更是又甜又腻：“言言，我好饿了，到现在连早膳都没食用。”

　　程慕颜拍拍扶在自己腰上的大手，让人松开自己，随即撑着卿欢的肩膀，踉跄了一下站起身来，脚麻了，还一脸隐忍的赞同：“说的也是，我早膳也没用呢，就吃了一点葡萄。”

　　“脚受伤了吗？我先看看。”看到程慕颜艰难的行动，卿欢立即顾不得什么，直接膝行到程慕颜的面前，轻轻抱着程慕颜的双腿，就想要拉起衣摆检察。

　　“你先起来吧，我都感受到腿痛了，你还跪着，你自己察觉不到吗？”程慕颜不满的嘟囔一声，就想将卿欢扶起来，只是腿上照旧使不得力，动都转动不得。

　　听到程慕颜的话，卿欢心中一颤，眼眶又酸涩起来，险些又要落下泪来，心里更是委屈又欢喜，原来被人体贴的感受是这样的吗？

　　半妖的身份早就让他习惯于恒久的下跪，两条腿对于这样的处罚也早已司空见惯，而这照旧最为轻松的一项处罚，得益于他长得极好的脸和青涩的年纪，才让他保住了身体，只是支付膜拜的价钱。

　　轻轻的握着掌心的小手，似乎握着细碎的珍品一般，一点儿也不舍得使力，只努力撑着地面站起身子，低着头，温和的看着辛苦隐忍的软萌小脸儿：“能不能动？要不要先到软榻上坐坐，我帮姐姐看看。”

　　“要命啊，你先撑着我，别动别动，这会儿腿正麻着呢，一动就要命的麻麻的，跟针刺似的。”

　　程慕颜将两只手放进卿欢掌心，努力支撑着自己别倒下，只是感受这两只腿麻痛得很，似乎不是自己的腿一般，都踩不到实处了

　　卿欢一手紧紧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一手张开，好脾气的任由她的细白的小手借着他手掌的力量支撑身体。

　　缓了好一会儿，程慕颜才觉得自己的腿又重新回来了，只是，这会儿就感受到膝盖上传来的钝痛感了，她还只是半蹲半跪着呢。

　　卿欢一手绕历程慕颜的腿弯，一手紧紧揽着少女的腰，轻轻一使力便将人稳稳的抱在手上，脚下稳重的将人抱到软榻上。

　　“我看看。”看着程慕颜右腿不适的曲起，卿欢轻轻的拉起少女的衣摆，小巧可爱的软底珍珠绣花鞋显露出来，拇指巨细的粉色珍珠镶嵌在鞋尖，周边绣着桃花的暗纹，一晃一晃的直晃进人心底。

　　卿欢眼神暗了暗，右手轻轻的握着鞋底，小心翼翼将鞋子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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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了闭眼，将炽热的情绪掩藏在眼底，小心翼翼的将小脚抱进自己怀里，一点一点拉高裤腿。

　　“嘶～，等一下，有点痛。”

　　程慕颜脚趾轻轻动了动，命运掌控在别人手心就是忐忑啊。想当初，自己的那具身体，何等耐摔耐打，纪念……

　　这身子也太娇气了！

　　程慕颜叹息一声，可是，她现在却没那胆子再去锻炼一具那么强大的身体，想想年少无知而计划出来的那些目标，身子就隐隐作痛，总感受那些阴影还残留在影象深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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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点儿，可能青了。”沙哑又降低的嗓子磁性得要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强烈的隐忍意味，让程慕颜平静了下来，以为他的腿也痛，却还在忍着先给自己看腿，感动了一瞬，别开眼睛，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你快点，我不看了。”

　　卿欢轻轻的捞起少女宽松的裤腿，底下的风物一点一点袒露在眼前，线条优美的小腿，细滑而白皙，青肿红紫的伤痕却尤其添了一丝令人惊艳的艳色。

　　卿欢心尖直颤，呼吸灼热。

　　“嘶……唔！”膝盖袒露在空气中的一瞬，冷意让本就痛麻的膝盖越发了一丝尖锐，小脚忍不住本能的缩了缩。

　　怀里轻微的消息让卿欢回了神，将少女一双脚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果真是皮肤太嫩了，卿欢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也不敢再拿手去抚慰伤口，只将裤腿卷起，免得再次掉下来碰到了膝盖。

　　“我去拿伤药过来。”轻轻的将怀里的小脚放在软榻上，才出了房门，叫了两个小丫鬟将早膳摆到大厅来，才径直去了隔邻的药房。

　　看着卿欢手里提着的一大包工具，程慕颜嘴角抽了抽，然后便看到少年仔细的净了手，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膝盖上作画一般，这样涂了一层轻轻揉开了，然后又换上另外一种药液涂上，足足涂了七八层，都形成一层膜了才终于罢休了。

　　“怎么样？还痛吗？”手指轻轻的捉着细腻的腿弯，少年掌心滚烫。

　　“不痛了，就是有点凉嗖嗖的。”程慕颜将脚收回，敦促着卿欢也看看膝盖。

　　拗不外她，卿欢无奈的脱掉白色长靴，将裤管从长袜里抽出来，随手捞起裤管，结实修长的小腿、膝盖屁事没有，只有微微的红痕，可能捞裤腿的时间再长点，红痕都要消了！

　　“怎么可能？！”程大佬不敢置信！

　　“怎么感受你的腿比我还滑？”程大佬随手调戏，点了点少年的膝盖，对比着自己的腿。

　　瞧瞧人家的腿，又长又直又滑，自己的……

　　程慕颜嫌弃的看了眼，别过头去。

　　卿欢身子颤了颤，整小我私家如被丢进了火塘里，满身热气滔滔。

　　“小姐，早膳备好了。”敲门声响起，敬重的侍立在门口的丫鬟打破了室内奇怪的气氛。

　　“哦，就来！”

　　程慕颜轻轻应答了一声，看着卿欢红得滴血的脸颊，以及预计门外的丫头都能听见的粗重喘息声，以为他的腿超痛，心情极重的瞅了瞅他的腿：“内伤都这么严重了还说没事，必须得好好治治，免得留下隐患。”

　　瞬间失去呼吸力量的卿欢脑子里嗡嗡的，整小我私家烫得似乎火塘里烧得通红的铁块，喉头转动着，双眼绯红，压根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男·程慕颜撩了就跑，一瘸一拐的，走路格外的奇葩，为了尽量让裤腿不要沾到膝盖上的药液，程大佬也是拼了！

　　至于捞起裤子光着腿出去用早膳，想都不要想，大佬也是要脸面的。

　　程大佬一出门，就把侯在门外的丫鬟吓了一跳，看着巨细姐奇怪的走路姿势，赶忙上前搀扶住恰似站不稳的巨细姐。

　　脑子里却跟轰炸机轰炸了一般，空荡荡的，丫鬟如花儿似的脸上烧得跟海棠花一样红，却轻轻的咬着嘴唇，眼睛只敢盯着地下，一点儿不敢乱看乱瞟。

　　候在厅里的侍女们一看，也是心里一惊，羞赧得不行，个个顶着红仆仆的脸蛋，站在程慕颜周边跟鹌鹑似的。

　　程大佬被美人围绕，心里满足得不行，看这一个个补的，小脸儿多红润啊，果真是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都知道要身体安泰康健。

　　幸好没有学外面那些人节食瘦腰，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骷髅似的，看着就辣眼睛。

　　（侍女们：多沾点儿小姐的桃花运，只身久了，看什么都是眉清目秀了。）

　　半响。卿欢才回过神来，强压下滚烫的胸腔，抹了把脸，看着露出来的小腿，傻乎乎的笑了出来。

　　程大佬一进来就看见卿欢那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这？也不敢去打扰，径直接过丫鬟手里的食盒，关了门，一瘸一拐的上了软榻。

　　门口的侍女看着面前一双双八卦又兴奋的眼睛，咬着唇，羞耻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众人慢慢变了意味的心情，以及眼里的威胁，才小声的道：“那人还躺在榻上起不来……”

　　众人望天，看着日头高升，天高云淡的天空，总觉得自家小姐好强悍，一晚上加一个早晨，都把人直接给榨干了。

　　程·日常背锅·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