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物成精了啊,张悔的眼里闪过震撼。
没听说过灌顶后,状态还能越来越好的啊!原来还想着拖垮这怪物,结果反倒正中敌人下怀了吗?
张悔的脚步不停,依然极速退却着,甚至越来越快。
既然这怪物恢复了理智,那就更不能轻易停下了。
这招“攻敌所必救”,要破解再容易不外了。
张悔越是冷血,越是弃隐枪派三人于掉臂,反而越有可能救下他们。
不管怎么说,敌人的战略目标始终是自己,不行能在其余人身上浪费名贵时间的。
然而战局的生长,再一次出乎他的预料。
飞鸿宗武者“嗬嗬”笑着,轻蔑地扫了一眼张悔。
紧接着在地上蹬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如同里离弦的箭一般射向隐枪派三人。
一道升武境的爪罡就已经够那三人喝一壶的了,再加上怪物亲临。
这险些宣判了隐枪派的全军淹没。
“真看得起我们。”
“不如说是被看扁了。”
“……”
三人重新直起腰来,原来哆嗦的手在握紧枪杆后,徐徐不再发抖。
他们目视前方,咆哮而来的爪罡似乎是在讥笑着几人的自不量力。
一抹紫意再次绽放在枪杆之上,如同海潮涌动,汇聚在枪尖。
枪杆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哑声,与他们的主人一样,也即将走到尽头。
三人各自迈出一步,抖出一朵枪花。
虚幻的紫花腾起,重叠在一处,宛如回归真实的模样。
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足以媲美现实里盛放的花朵。
林间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似乎是在畏惧着这份极致的美丽。
爪罡可不管那么多,它裹挟着摧金断玉的锋锐,狠狠地撞入花中!
是的,远远小于对方的花朵,看上去却像是容纳下了庞大的爪罡。
紫花无风自摇,铿锵的金铁交击声不停于耳,双方再一次不分上下。
与上次差异的是,这一次,后头还随着个怪物。
飞鸿宗武者没有在笑,他张着嘴,一条血色的唾液垂着。
继而扬起头,狠狠砸下。
怪物的额头自然是怪物级的坚硬,推动着爪罡势如破竹地压落。
紫花的花瓣片片干枯,一股疯狂的杀意再现。然而这一次,没等杀意攀升到极致,获得怪物支援的爪罡已经透体而过。
紫花被剖开,无力地左右散落,惊天的杀意也徐徐消去。
枪意被破去的同时,隐枪派三人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液。
有两人连站立都做不到,软软地瘫在地上,眼神涣散,进气少出气多。
还站着的那人七窍都淌着血,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血影。
要死了吗?
耳畔再次响起怪物的“嗬嗬”声,这么死去可真不祥瑞啊。
他突然想起临行前一夜,那位先生说过的话。
或许,那是第一次,先生说了那么多话吧。
素来以“死人脸”露面的先生,居然絮絮叨叨了那么久。虽说内容,是在请我们赴死。
“你们,得死在秘境里。”
能把本就冷漠的话,说得越发没有温度。也只有那位先生能做到了吧。
虽说自己也不爱讲话,在小队里也一直缄默沉静着。
但总是无法与那位先生有所共识。那小我私家的缄默沉静,似乎与自己的不太一样。
听说这位先生,以往不是这样的人。他厥后经历了什么。
能有如此霸烈枪意的人,真的是个冷冰冰的“面瘫脸”吗。
枪胚的命运早已被定下,所谓的“屠龙者”大多无法善终,更况且是我们这样的一次性用品。
只是这一次的死亡,不为“屠龙”,却是为了“扶龙”。
那个叫张悔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的死亡,又有着什么意义。
宗门大义太过缥缈,对于没有未来的人来说,连个慰藉都算不上。
或许,不让那位先生失望,才是真正的慰藉吧。
这两个家伙怎么就先走了,难道真是话多的人短命吗。
可没原理啊,自己这缄口禅,怎么也要死在这了。
石鸣先生,似乎要让您失望了。
“吼……”
怪物的嚎叫声把隐枪派的最后一人拉回现实。
粗长的手臂在眼前放大,手爪上的血痂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本已认命的他突然不想就这么死了。
身体里似乎凭空生出一股气力,握紧枪杆,直到指骨都捏得苍白。
他突然懂了先生以往说过的某句话:先杀己,再杀人。
原来那并不是引申义,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股全新的枪意从枪尖冒出,不再重杀气,不再重杀意。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邀约:我已经在路上了,请你一同去死。
他的身体燃起“火光”,焚尽内力、焚尽生命。
这是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招式。
够了。
他举起长枪,轻轻地旋动,枪杆如同花朵,渐次绽放,继而碎屑纷飞,消失不见。枪头准确地落回他的手中。
这一式枪法,以手臂为枪杆,以掌中血液为红缨。
枪出,则命落。
“张悔!”他含混地爆喝一声,有血液从嘴里涌出。
身影如同幽灵划过,枪头闪烁着耀眼的血花。
“莫让他失望!”
当望字落下的时候,枪头稳稳地刺进飞鸿宗武者的胸膛,透体而过。
远远看去,像是他一手掏出了敌人的心脏一般。
飞鸿宗的怪物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着胸口,似乎是在不解。他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这明明是个死人。
“哧。”
有血液喷涌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出自胸前的大洞,怪物疑惑地向后倒去,砸起一大蓬烟尘。
隐枪派的最后一人保持着伸手前刺的姿势,他的脸上毫无心情,就这么站着死去了。
在他的身前,自小腿以下,怪物的两只脚掌被整齐地截断,留在原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
张悔停在远处,先是看了眼不知何时泛起在怪物四周的未眠。
地上的脚掌毫无疑问是他的杰作。为什么呢。
没时间细想,张悔来到隐枪派那人的身边。
“不要含着血说话,”张悔的声音降低,心里泛起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我没听清,你起来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