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昌居回去的路上,颜卿霜看着内院来来去去忙乱的身影,微微蹙眉,“鸢落,去探询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是。”鸢落应着,快步走开,颜卿霜便带着香絮先回了居竹苑。
没多久,鸢落就回来了。
“小姐,说是倾云苑的那位得了急病,病情猛烈,来势汹汹的,连老夫人都惊动了,现在老夫人和老爷都在她的倾云苑呢,夫人置β也得已往了。”
颜卿霜坐在那里,平静地听着鸢落的话,胸腔内却是恨意汹涌。
不管她张氏得的是什么样了不得的急病,但是再怎么说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妾室,如今竟能惊动了容氏和父亲亲去,甚至连母亲都不得不外去那里瞧看。
难道就因为她是张旸的女儿,就可以引得这偌大的颜府如此的尊卑不分了?
心里尽管恼恨,但是颜卿霜心里明白,如今的自己还什么事都做不了,容氏和父亲都默许的事情,她又拿什么去抗衡?
这般想着,颜卿霜将心底的那些情绪狠狠地藏了起来,看向鸢落,“既然都惊动了祖母和父亲了,那当是病得很重了,我们也不应失了礼数,已往看看吧。”
“是。”鸢落应着,随着颜卿霜出了院子,向着张氏居住的倾云苑走去。
“小姐,之前也没听倾云苑那位身子有哪里不爽利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得这般重了?莫不是在装病吧?”鸢落蹙着眉,小心说话道。
“祖母和父亲都是明白人,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装病,此番我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且去看看吧。”
颜卿霜到了倾云苑,是雎尔出来迎的,引着她向内间走去。
颜卿霜看着雎尔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倒是真不像是假的,难道这张氏认真是病重了?
只是上一世未曾听说这一出?这一世怎的病得这般突然?
“霜姐儿来啦?”见着颜卿霜进来,床榻上的张氏竟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派慈祥的模样。
张氏是妾,颜卿霜自然不会跟她见礼,但是碍着容氏也在,到底照旧一脸的恭顺,先后跟容氏和颜承荀请过安之后,这才看向张氏。
“霜儿听闻姨娘病了,心里担忧得厉害,所以特意过来瞧瞧,”颜卿霜说着,向着床榻走得近了一些,“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得了急病?”
颜卿霜一边满是担忧地说着,一边细细地视察着张氏。
张氏现在气息孱弱,脸色微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看着倒确实像是得了什么急病。
医师切完脉现在刚退到一旁,听到颜卿霜这么问,便答话道,“老夫人,侯爷,三女人,这张姨娘的病得的蹊跷啊,脉象虚乏无力,全身泛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颜承荀看向那医师问道,“医师但说无妨。”
“许是老夫才疏学浅,姨娘这病症老夫实在断不出症结所在,侯爷照旧另请高明吧。”
颜卿霜凝眸看着那医师,心中泛起了嘀咕。
那医师她总觉得有些眼熟,鹤发白须,看着很是有些仙骨,但是不知为何,颜卿霜总觉得他眼神有些闪烁,恰似有些话并未言尽。
但是现在医师已经这般说了,颜承荀自然也欠好为难他,只得嘱咐了仆人送他出府。
容氏看着病榻上的张氏,一脸愁容,“这可怎么是好?这都换了第四个医师了,照旧断不出病症来,要不老爷,你进宫去跟圣上求个恩准请御医来瞧看吧,否则这,这……”
容氏看着颜承荀,有些话卡在喉间,没有说出来。
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容氏是担忧张氏要是这一下子就去了,他们侯府没法跟张旸交接。
究竟前两日张氏还被张旸唤回去侍疾,那会的她可是好端端的一小我私家,而且张旸的那番作为也是在告诉各人,张氏这个女儿在他心中可是纷歧般的,至少他未曾忘过这个女儿。
“母亲,这……”
颜承荀听着容氏的话,浓墨的眉蹙在了一起。
其实一开始容氏逼着自己纳张氏为妾的时候,颜承荀就是不愿意的,但是其时老侯爷还在,对自己晓以利弊,颜承荀没有法子,他是嫡宗子,必须肩负起家族重担,于是只得迎合着他们的心思,纳了张氏为妾,也一直娇惯地宠着。
可是说到底,这一切不外就是为了能跟宁德候府留存着那么一个纽带而已,他外貌上再宠张氏,她也终究只是个妾,如今他若是为了一个妾求到宫里去,先不说这一切不成体统,光是杨氏的面上就挂不住。
颜卿霜在容氏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眼底就闪过了丝丝冷意。
她这个祖母还真是把张氏当成这侯府的医生人来看待了!
但是颜卿霜没有作声,只是平静地站在一侧,目光却一直落在颜承荀的身上。
这一刻,她无比地想知道父亲会不会允许祖母那无理的要求,无比想知道,父亲做所有事情之前,会不会先去考虑母亲的处境。
颜承荀见容氏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会,到底照旧没有松口,“母亲,这不合规则,儿子这就去寻华京最好的医师来,霜儿,跟爹爹一起去寻。”
颜承荀说着,就准备带着颜卿霜离开。
“站住,”容氏看着颜承荀的背影,怒声开口道,“这华京最好的医师自然是这宫廷的御医,外面的医师都请了四位了,这四位哪位不是这华京德高望重的医师,还不是一个个都束手无策,你若是不去宫里请了御医来,这张氏若是有个好歹……”
“老夫人……”容氏话还没说完,倒是那床榻上的张氏硬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作声了。
“你身子欠好,赶忙躺下。”容氏转头看向她,不由得放软了调子道。
“老夫人,妾身论名分终究只是个妾,您切莫为了妾身逼着老爷坏了规则,妾身担待不起呀。”张氏看着眼中满是泪水,一副贤良得体的模样。
“你别说话,如今人命关天,可不是规则不规则的事情,”容氏说着,再次抬眸看向颜承荀,“你是不是怕你那个医生人会不应允?那就让我这个老婆子去跟她说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