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洞外洞,回荡着那哀怨的哭声与孤苦的心跳声,玉玲珑哭累了伏在蒲团上睡着了,老祖宗静静地陪着她,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
只要是人,谁能逃得过爱恨情仇,老祖宗也不例外,每年的八月中秋,老祖宗都要去一趟鹤鸣山,没人知道她去干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故人,难忘的故人在鹤鸣山,等着她。
老祖宗对着无妄师尊的灵位喃喃自语:“师尊,当年我听了你的话,离开了无尘,人妖不得结合,他是道,我是妖,更是天理难容,最后,无尘却郁郁而终,吐血身亡,我这几百年来没有一天是开心的,要是当年我不那么对他,他也不会死的那么凄凉,我也不会痛恨终身”,再强悍的女人也有柔情的一面,眼泪会在不经意间流下。
:“无尘从来不残杀生灵,哪怕知道对方是妖也不会赶尽杀绝,当初有了无尘的放生,才会有了今天生不如死的青春”,也许老祖宗太久都过得很压抑,终于有个理由好好哭一场,让自己心里的痛苦少一些,再少一些。
静静地,玉玲珑畅游在自己的梦境里,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余千秋,看到了苍山洱海那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嘴角那一抹笑是不是还在留恋,还在留恋那夕阳余晖照射下的洱海,还在留恋那棱角明白笑也能入骨的脸庞?
老祖宗静静地看着玉玲珑,如同守护着一块易碎的水晶一样,当看到了玉玲珑泪痕未干却挂着微笑的脸庞,是否自己心里也是排山倒海般的感受?
天空慢慢泛出鱼肚白,玉玲珑从梦中惊醒,梦中的余千秋在日夜兼程的赶路,额头的汗珠在无暇顾及里被风吹干。
玉玲珑叹了口气:“原来是做梦”,转头看看白玉床上的青鸾,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玉玲珑伸手摸了摸青鸾的额头:“青鸾,我的好妹妹,你快醒醒吧”!
余府。
余父轻轻地敲敲门:“小道长,你醒了吗”?
虚谷子打开门:“老爷,你这么早,请进来坐吧!我刚做完早课”。
余父呵呵一笑道:“老夫会不会打扰你”?
虚谷子欠美意思的笑了:“老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在贵寓叨扰多日,我今天就想离开了,我云游多时,也是时候回山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了”。
余父一听不乐意了:“小道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希望你多住一些日子,我还想你多陪陪我”,余父在没有证实虚谷子的身份之前,怎肯放他离开,他这一走,相见之日定是遥遥无期了。
虚谷子看看外面的天,似有万千感伤:“老爷您不知,我师父他老了,虽然山上有师兄弟,可我照旧不放心,师父救过我的命,又把我抚育成人,我想回去陪着他,这次在您贵寓住了这么久,打扰了这么久,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余父真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自己只是想来找他说说话,找个时机看看他有没有胎记,到底是不是自己丢失的儿子,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余父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以后,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虚谷子笑了笑:“老爷,我会永远记得您对我的好,此次回去,我只想留在山中,陪伴师父,他日有缘肯定会重逢”。
余父拉着虚谷子的手,他已经彻底没了方寸:“我要认你做义子,今天就认”,说完到门口大叫到:“忠伯,忠伯”。
忠伯闻声而来:“老爷,有什么付托”。
:“你快去,快去准备香烛,我要去祠堂,通知各人都已往”,余父敦促道。
忠伯也懵了:“老爷,今儿个不是祭祖的日子啊”!
余父不耐烦的敦促道:“你倒是快去啊!问那么多干嘛”?
忠伯得令,一溜小跑去通知余母和余千秋去了。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把虚谷子都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走到余父面前:“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啊”?
余父也不管那么多了,临时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我听秋儿说,那卷柏乃是在悬崖峭壁上生长的,要不是你拼死采来,老夫我恐命不久矣,只为了这份膏泽,我想给你一个家应该有的温暖”。
虚谷子眼含热泪:“老爷,我不能接受,我是出家之人,隔离红尘,救人是我辈当行之事,怎可图回报,您老有这份心我就很谢谢了”。
忠伯跑来请余父:“老爷,我已经跟夫人和少爷说了,他们已经去祠堂了”。
余父不容虚谷子多说,拉上就走:“我一定要认你,莫在推辞”。说罢拉着虚谷子的手朝祠堂偏向走去。
余母,余千秋,孟雪依一干人等都等在祠堂,余父手拉着不知所措的虚谷子来到了祠堂。
余千秋不解的指着虚谷子问道:“父亲,这是”?
余父转身看向众人:“今天,我要收虚谷子为义子,名入族谱,让他真真正正成为我余家的大令郎”。
余千秋听了先是一脸惊讶,继而哈哈大笑:“年老,小弟有礼了,接待你回家”,余千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一旁的孟雪依不乐意了,无端冒出一个羽士来不说,还要跟她争家产:“公公,婆婆,这可不是儿戏,道长是出家之人,怎可久居红尘”?
虚谷子赶忙赞同道:“是啊,少奶奶说的对,贫道乃出家小我私家,不想再踏足凡间,有生之年也只想在山中修行,为师父尽孝”。
余千秋哈哈笑道:“年老此言差矣,你我在深山相遇,那是缘分,你又为我取得卷柏救家父之命,这是情矣,年老的膏泽我是没齿难忘,今天你走不了了,这辈子你就是我年老,师父需要尽孝,父亲也需要啊”!
这下子真是难为虚谷子了,他面带难色:“老爷与余兄的美意我心领了,可这实属不妥,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在什么地方都不会久居”。
余父拉着虚谷子的手:“儿啊!你别再拒绝为父了”,一句儿啊,让虚谷子眼含热泪,这不正是自己所期盼的吗?自己一直希望有个家,多希望能见到在梦里魂牵梦绕的爹娘啊!
看着余父余母那渴望的眼神,再看看余千秋那期待的眼神,虚谷子心也融化了,师父说过,自己尘缘未了,或许,这就是自己逃离不了的尘缘。
虚谷子慢慢跪下:“孩儿参见爹娘”。
余父赶忙扶起虚谷子:“好啊!好啊!为父兴奋啊!来,去给祖先上柱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余家的宗子,以后你的俗家名字就叫余万里”,说完看向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