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何泼皮懵懂地随他望去，乍然一见了孙俞材的脸便惊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骇道：“不是我杀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找那个要人试验药的幕后主使去！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没措施啊！”

　　孙俞材丝绝不动，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你便不是凶手，亦是帮凶，难道你就不觉得心亏吗？”溯流立即皱眉反驳道。

　　“溯流兄。”孙俞材飘至溯流身旁，抬手想要拉住溯流的衣摆，却无奈发现他竟穿其而过。

　　“固魂丹到底是逆天而行，总是无法恒久的。”萧洛适时解释道。

　　溯流手悄悄捏了个术数，拍了拍孙俞材的肩膀：“木材。”

　　孙俞材一愣，方后知后觉反映过来，面色僵了一会，嘴角勉强挤了个笑继续解释道：“这位虽在那人身旁，但他是因劝人以鸡狗代人受过放被人扭送去了那人一边，或许……是我命该如此吧！”

　　“木材。”溯流心疼唤道。

　　孙俞材摇了摇头：“我知你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托付几位恩人寻你而来不外是因我死前心头一惑，不想如今成了我执念，不解执念我难以轮回，还请这位令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泼皮三魂六魄险些都被唬得离家出走，如今愣着听孙俞材这文绉绉的话语，一时竟还反映不外来，只记得孙俞材最后的一句话，连忙再三重复保证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俞材松了口气，庞大的身子竟是一晃。

　　何泼皮连忙抬手去扶，却彻底扑了空。溯流慌忙扶住。溯影自后面寻了些香火，在椅子上轻轻一点，便示意溯流将人扶到椅上，将香火放在烛火中见它冒出幽幽白烟，便立即插到了果盆中拿到了孙俞材身旁。

　　孙俞材的眉头舒缓，却不解其意。

　　倒是溯流将其凑到了孙俞材鼻下扇了扇：“你身子虚另有部门你多日未进食的原因。”

　　苏瑾奇道：“幽灵也要进食？”

　　何泼皮的双眼亦是瞪得圆咕噜。

　　萧洛弯了弯嘴角，解释道：“这香火是引他们食用祭品而已。”

　　苏瑾这才明白为何溯影要将香火放置果盆。

　　何泼皮瞪着圆咕噜的双眸，望了四人一圈：“你们是……仙人吗？这些事你们竟如此了解！”

　　几人都被他这傻气给逗笑，溯流白了他一眼乘机威胁道：“那待会问话你可要如实招来，我们可是半仙，你若言辞有假，我们可分辨得出来哟！”

　　何泼皮竟还傻愣愣所在了颔首。

　　“你与那试药之人起了如此大的冲突，那你说那人生成何样？”苏瑾睨了一眼萧洛问道。

　　溯影的眼角马上一跳。杀人的念头刚起便被萧洛瞪了一眼，她无奈地垂下了眸，怀里的剑彻底循分了下来。

　　“那人谨慎得很，除了能认出她红衣华发，面带面纱，斗篷的帽檐拉得极低，见不清人。”何泼皮眼眼珠微转，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流利答了出来。

　　苏瑾与溯流连忙望向孙俞材，见他犹豫一会儿，微微颔首确定开口道：“刚刚我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几个画面，那人确实如他所言。”

　　溯流一挑眉：“这人有趣的很。若是被师父知晓……”

　　“溯流！”萧洛与溯影异口同声喊道。

　　溯流奇怪地皱了皱眉：“阿姊，若是掌柜这般唤我，我还能理解他是因为敬重师父，阿姊你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溯影眼神闪躲：“没什么。”

　　苏瑾心一咯噔，名顿开。这些日子，溯影与萧洛两人的矛盾她似乎突然明白了。

　　她佯装不解道：“你们师父？说起来，对于你们师父我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倒是好奇得很，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师父她老人家呀！”溯流将将开口，萧洛便愣着脸打断道：“那人可是随机选择的？”

　　何泼皮一愣，才反映过来答道：“也不是。”他心虚地睨了一眼孙俞材，“我们前夜逮人时，村中似乎有人发现了，底下的人查了好一阵才确定了是孙令郎。”

　　“我……”孙俞材皱眉追念了好一会，“前夜？可我前夜烂醉陶醉酩酊地在草丛睡了一夜，哪曾听过什么！”他苦笑一声，“没想到我一生触尽霉头，便连死因都是这般一场笑话！我出生时便克死了爹，阿娘历尽艰辛将我抚育成人一心等我金榜题名，我考了三次，名落孙山了三次，阿娘自然也等不到那日含恨而终，便连我订婚的两个女人也先后寻了个种名头弃我而去，自此我便彻底心死，由着自己终日着迷酒中，没想到这也成了我的死因！”

　　“木材！”溯流惊讶地喊道。

　　孙俞材身上的薄雾越发浓厚，眸中甚至染上了暗红血色：“我一生虽不信鬼神却也敬重鬼神，如今我到要问一句神佛，我到底做错了何事！”

　　萧洛一把将苏瑾拉到身后，溯影提着剑当到萧洛身前，手中的剑时刻准备出鞘。

　　“这是……！”何泼皮更是惊讶，手忙脚乱地爬到了溯影身后。

　　“木材，你醒醒！醒醒！”溯流分绝不退，止住了溯流拔剑的行动，痛心唤道。

　　“醒醒？我清醒得很！老天与我何其不公！我为何还要顺着天道！”孙俞材眸中的暗红愈发浓烈。

　　“你可信这天道轮回？”萧洛突然发声道。

　　孙俞材轻笑一声：“好个天道轮回！若真有这天道，我到要问问我究竟做错了何事，要如此折磨我的一生！”

　　溯流垂下眸子，不忍诉说。

　　“你前生乃谋反逆贼，太平年间只为一个青梅弃你而去，揭竿而起。一怒冲发为朱颜，你屠尽了人封地的满城人，身负一身罪孽。你觉得你苦吗？你可知这已是你赎了三世罪后难得的一生，至少今生你手脚健全，有爹娘疼，有夫子教导，有同窗相伴，有邻居看护，即是如何倒霉，离去的人有，来继续爱你的人也有！且……”萧洛忽的住了口，再不往下继续说去。

　　“是啊，木材。况你今生为教书先生，育着满村桃李，这恩义不行小觑，你来生或许想要的都可有了。”溯流识趣地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

　　孙俞材白了他一眼：“今生我都无法掌握，还期待什么来生吗？”

　　萧洛与溯流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咚咚！”忽的，有人叩响了门。孙俞材皱眉瞪了眼门外，溯影自怀中拿出一张黄符，随手一甩其便直直飞向了孙俞材眉间。

　　溯流抬手想要拦住，到底照旧慢了一步，他无奈地看了眼溯影：“阿姊，木材他……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

　　孙俞材本在挣扎的眸中忽的一顿，疑惑地望向溯流。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还如此信他吗？

　　突然，自己与溯流在家中一同玩耍的日子，自己被束在剑鞘中整日被溯流抱着四处奔忙的日子涌上脑海。

　　即即是他要日夜疾驰至京郊，还要与邱大人唇舌大战三百回合那些日子，他即便再累，每晚也会记得来与他道声晚安，与他讲讲自己今日的趣事。每日在累也会记着，带些自己见过的小玩意儿回来，两人一块儿琢磨。

　　他待他是真心的呀。

　　溯影睨了一眼溯流：“宁静第一。”便去开了门。门外是邱大人及其手下，坐卧不宁地端着一个托盘，盘上一封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