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小菠萝……”女人无声地笑了笑,“有趣的名字。”
菠萝连忙掀开身上的红色毯子,走下床,“婆婆怎么称谓?”
“称谓?”女人又喑哑地笑笑,“称谓,我已经多久没有称谓了,你让我想起了我失去许多年的名字,小菠萝,你就叫我艾纽尔吧……”
“艾纽尔婆婆,”菠萝别扭地重复了一遍,“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我到这里已经多久了?”
“我听到了神的召唤,”艾纽尔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神召唤我……阁楼上……神的使者在期待我……快来看看我的引路人……引路人能够指引我离开王城,走向神域……”
菠萝滞在原地,有点毛骨悚然的感受。
“嘿嘿嘿嘿嘿……”艾纽尔重新扶起手杖,哑声笑道,“我开玩笑的,神已经放弃我了……成神的时机留给你们年轻人吧,艾纽尔只要做艾纽尔就够喽……嘿嘿咳咳咳……”
菠萝连忙把艾纽尔扶到床边,轻拍她的后背。
“艾纽尔婆婆,什么成神,什么是神域,您能把这些事情给我讲讲吗?”
艾纽尔叹息一声,手杖放到床上。
“有关王城,你问任何一小我私家,都不如问我,”艾纽尔嘿嘿笑着,娓娓道来,“这里是王城,是王统治的地方,这里的居民,都有成神的可能……”
***
王城城墙边。
“小心点小心点!你们小心点!”
“你才小点声好吧,就你这嗓门生怕卫队听不见啊……”
“你们都给我闭嘴!平静点爬!”
黑夜中,三个模糊的身影逐一泛起在城墙上。
三人俯在城墙边缘,偷偷摸摸地往城里看看。
“年老,似乎没人。”
“我也没看见,老三看见人了吗?”
“没人吧……”被叫做老三的男人举着望远镜眺望着城墙里,“今天是欢诞节,是王神的生日,城里的人肯定都在花厅聚会呢。”
“卫队呢?没有卫队的人吧?”
“放心吧,一个活人都没有!”
老三说着把望远镜交给年老,径自一跃而下。
“老三!”
“老三!”
落地声轻巧无比。
“没事!没人!”老三半蹲在地面上,环视着四周,“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下面……啊!”
尖叫被老三狠狠地压抑在喉咙里。
栖息在墙边高树上的乌鸦都被惊飞了。
“怎么了老三?老三?”
一听兄弟遇了事,二人连忙扑腾扑腾跳下城墙,也顾不上轻手轻脚了,连滚带爬地冲向蹲着的老三。
“嘘——”老三拼命打着手势示意二人平静,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前方,“你们看那……那是不是躺着小我私家啊?”
顺着手指的偏向看去,靠近墙角的位置,似乎确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
黑乎乎看不太清。
“把灯关了。”年老命令道。
之后左手拦住二人,自己却蹑手蹑脚地向那团黑影靠近。
简直是一小我私家。
那人面朝下,趴在湿润的泥土上,一动不动。
“不是卫队的人。”年老仔细看了几眼,对另二人说道。
三人聚在一起,低头看着那尸体一般的人。
“看他的穿着,似乎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啊。”老三悄悄打开手电,用光晃了晃地上的人。
“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偷偷潜入王城的?”
说话的人可能是老二,他说着,征求意见一般看看年老。
年老皱着眉头犹豫了几秒。
“算了算了,先把他翻过来,前几天刚下过暴雨,要我说这人可能已经死了……”
被翻过来的瞬间,那人的喉咙里突然传出一声呐喊。
“菠萝快走!”
吓得扶着他的老三差点手滑把他丢在地上。
“我靠!这人什么毛病!”
“哎呀没死没死,老三你抓紧点儿,年老,这人还在世。”
年老俯过来盯着那人的脸瞧了瞧。
“这是醒了照旧没醒啊?……”
话音刚落,那人的睫毛发抖起来,半晌,双眼微微张开一道小缝。
“醒了!”老三兴奋叫道,“喂,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
“菠萝……菠萝呢……”
“他说他叫啥?”年老迷惑地问道。
老二皱起脸,“叫什么菠萝……照旧他想吃菠萝啊,是我听错了吗?”
“我听也是菠萝。”
“菠萝在哪里……我要……我要救菠萝……”
枫糖挣扎了一下,伸手抓住老三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便又眼睛一翻,再次昏厥了。
“喂!喂!”
老三摇动着怀里虚弱无比的男人,那人像是进入了永久的甜睡,再无反映。
“我听他的意思,似乎也是要救什么人?”老二说道。
“要救菠萝,这次我听清了。”老三说着,也看向了年老。
“年老,我们怎么办?”
是把他扔在这儿等死,照旧……
“你俩啥意思?”年老严肃的眼神来回扫着二人。
“我们横竖都是贱民,多小我私家还能多个力量吧。”老二站起身来说道。
“把他扔这儿肯定得死喽。”老三还抱着死沉的枫糖,说道。
“他醒都醒不外来,跟个废人一样,帮个屁!”年老“呸”了一声。
老二老三不说话了,老三还半跪在地上,抱着毫无知觉的枫糖,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们俩小鳖羔子!”
年老照着两人屁股,一人一脚,踹完之后一把扯起半躺着的枫糖背在自己背上。
“赶忙走!一会儿欢诞已往了,咱要是找不到王神的宅邸,都得打包滚进贱民营!”
“年老我来背吧……”
“滚一边去,还没到用你的时候呢,你先长二两肉再说吧!”
三个可疑的身影酿成了四个可疑的身影,四人披着这夜晚最后的月光,向王城中心走去。
***
同一片月光下。
两栋高峻修建中间夹着的小堆栈里。
卫队整齐的脚步声从小堆栈低矮的青玻璃窗外传来。
堆栈内的三人连忙压低身形。
个子最高的那个直接被按倒在地面上。
“小音你……”
“嘘——”
脚步声顿了顿,三人屏住呼吸,没过几秒,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远去了。
“呼……”
“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