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再见

　　清晨，警视厅。

　　“早啊，旗木警部。”佐里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他似乎已经习惯右手插在口袋里了。

　　“嗯，早。”井一顶着黑眼圈一看就知道他又忙了一个晚上。

　　“黑眼圈证明旗木警部一定有什么发现吧？”佐里斜靠在办公门边。

　　井一强撑着力气一笑而过：“是啊，我可不做亏本买卖。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长田裕涛，40岁，是名律师。”

　　佐里的心情逐渐严肃起来，不再想着开玩笑了：“长田裕涛？怪不得，怪不得我看他如此眼熟，他竟会是长田裕涛！？为什么会是他？”佐里陷入连连怀疑当中。

　　井一欲说些什么，一通电话闭上了他的嘴。

　　“喂，爸爸？”

　　“你在哪儿？我回家看你不在，纯优告诉我今天下午才有课的。”

　　“我在警视厅旗木警部这里，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了？长田裕涛的事情。”

　　“嗯，昨天我正好顺路去了一趟抛尸现场。爸爸也知道他死了？”

　　“昨天藤峰警视正打电话告诉我的，究竟我跟长田先生在之前有一次讼事上有点联系，佐里，这件案子你就放手吧，听爸爸话，回家好好休息，”

　　“爸爸，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教我的，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你哪来的分寸啊，本案的凶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如果视察一番的话证据应该就会明确了。”

　　“什么？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也不全是，只是我自己有些想法而已，还没有获得论证。”

　　“那我更不能回去歇着了，总让我赢你一次吧？爸爸。”佐里听到仓彦的回复不禁世界观崩塌，自己还没入手，爸爸就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看来你对真相的渴求，并没有因此退减啊，那爸爸照旧选择放手，追寻你喜欢的吧。”

　　“谢谢爸爸。”挂断电话，井一终于能发话了：“哟，爸爸来体贴儿子啦？听你们的对话，伊藤律师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预计是八九不离十了，他说他还没去查探证据，我一定要比他快！”佐里摆出很不平输的模样。

　　“那就好好来分析分析，之前你说过，死者或许率是被仇杀，我昨晚彻夜视察过了，长田裕涛就住在琦川区五丁目的居民点，与几名嫌疑犯多几几何都有些纠葛。”说着，井一将整理的资料成册交递给佐里。

　　中村零芽：曾经追求过长田裕涛，但被拒绝两次后彻底放弃。据邻居所述，长田裕涛当众拒绝中村零芽，而且将其所送花朵扔至在地踩了几脚，一点情面也没给。

　　阿部努：长田裕涛曾对其妻子多次不敬，阿部努多次警告，但碍于邻里面子，只是轻微警告便不再追究。

　　小川红达：小川红达有个双胞胎弟弟名为小川永达，于前四天在森谷医院宣告死亡，长田裕涛在其弟弟病入膏肓时常去体贴他，但小川红达并不愿意看到长田裕涛，总是找借口将其打发走。

　　原田道一：三年前由于交通事故致使公交车上有少数搭客受到轻伤，原田道一被控告上了法庭，当收到原田道一的请求时，长田裕涛并未伸出援手，拒绝为其辩护。

　　“好歹也是名律师，我怎么感受这长田律师人品很差呢？”

　　“律师和人品不能混为一谈吧？”井一不解道。

　　“你说的也是事实啦，我曾经和凌子一起听过不少庭审，其中也有过长田律师署理的案件，不得不说，水平挺搪塞的。我唯一不解的是，小川红达先生为什么不愿意看到长田律师，这其中的缘由警方视察了吗？”

　　井一接过资料册，扶了扶眼镜：“这个还没视察清楚，也是听森谷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说的。”

　　“死亡时间呢？”佐里继续发问。

　　井一从抽屉里递出死亡陈诉单，道：“七月二十五日晚上19:00-24:00.”

　　“也就是前天晚上凶手杀完即就近抛尸。谢谢了，旗木警部，我得去造访造访他们，能方便把住址给我吗？中午的时候或许都市在家。”

　　“好，这里。记得注意身体。”井一不忘嘱咐道。

　　佐里前脚刚离开，酒井警视后脚就迈了进来：“旗木警部，忙的怎么样？真是欠美意思，自从我回来之后案子我险些就没怎么跟进过，把事情的担子都丢给你了。”

　　井一漂亮摇摇头，体现自己了解：“酒井警视，不必客气。藤峰警视正私下里早就跟我讲过了，你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置惩罚，我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再说了，你的事情总在危险境地彷徨，你都未曾畏惧或者诉苦，我又有什么理由呢？”

　　“你知道些内幕是吗？我记得上次川久衣结找你，预计也是因为这件事吧？”酒井纱嘉用话术先行试探。

　　“简直。但这件事我在明面上是不能加入的，如果您需要资助的话，尽管提，我肯定会在暗处相助。警视，生命第一，别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愕然失神，转眼间，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淡淡的温馨，毫无倦色，嘴角有月牙的完美弧度。

　　“虽然，因为我也有我要掩护的人啊。”

　　“领带不错，藏青色的，和我的西装颜色一样欸。”井一故作挖苦缓解抑郁的气氛。

　　“嗯，谢谢。”纱嘉低头看了一眼领带，回应道。

　　中村零芽家。

　　“把我列为嫌疑人之一就是件错误的事情嘛，我就算是怎么恨他当众毁我情面，我一个女孩子又何德何能绑架他然后杀了他？”零芽抒发出自己对警方对强烈不满。

　　佐里赔笑着慰藉道：“中村阿姨，别生气嘛，这都是些须要法式，逃脱不掉的。”

　　零芽马上不满，反问道：“你刚喊我什么？阿姨？！我也才27岁好吧，更况且我还没结婚呢，真没礼貌。”

　　佐里见状立即改口：“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中村姐姐。”

　　“这还差不多。”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长田先生哪一点？”

　　“现在谈不上喜欢了，我早就恨死他了。要说以前的话，那也就是看他长得还算说得已往，为人看起来也比力平和，哪知道真面目如此不堪。再说了，各人都现实一点嘛，长田做律师事情还算乐成，至少赚的钱也不少，你说对吧？”

　　佐里尴尬所在头回应：“呃～嗯，可以这么讲。那邻里之间对他的评价如何，你了解几多？”

　　“很久之前听原田道一说过，这个长田服务有时候认真，有时候很差劲，请他署理交通事故案，并凭据原价付费他也是不愿接案，我也搞不懂有钱为什么不赚，横竖胜诉也是占多的。”

　　“不接案件，真捉摸不透啊。”

　　“哦对，他之前打过一场讼事，似乎是署理原告。”

　　“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那场讼事的被告是我的邻居小川红达的父亲，据说最后似乎被告输了，原告赢了。”零芽不自觉就放低了音量。

　　“邻居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小川和长田先生之间有这样的渊源，那小川先生敌视长田先生也是情有可原。中村姐姐，你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案子吗？”

　　“是跟他们的爸爸有关，但具体纠纷我不清楚，我没有悠闲到去把别家的事情探询得如此明白，而且我也是搬到这里居住四年左右而已。”零芽甚至傲娇的双手交织抱臂。

　　“也是，说说你自己吧，能把前天晚上下班后的行程仔细跟我讲讲吗？”

　　“这倒是可以，可别说了你又不信。除了星期六我休息以外，我每天六点半下班。前天晚上我准时下班后就去了回家路上的拉面馆随便吃了晚饭，然后就回家了。”

　　“点的是什么面？或许几点抵家的？”

　　“唔～吃的是豚骨拉面，我回家之后就准备洗澡，预计就在七点二十的样子吧？”

　　“之后呢？”

　　“泡了个澡就上床休息了，我拿电脑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动漫，因为要起早上班的缘故，所以我看到十点半就睡觉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响？”

　　“没有。”零芽确切地体现。

　　佐里用心记下零芽说的每一句话，稍后起身表达谢谢：“延长中村姐姐中午休息的时间了。”

　　“别客气，我年轻，不在意午休。”

　　佐里实在是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了，最后夸赞道：“也是，我也不在意。”

　　阿部努家。

　　“阿部先生好，中午打扰您实属欠美意思。”

　　阿部努无所谓地摇摇头，转头示意其夫人倒杯茶：“没事。”

　　“前天晚上听说您在家为了完成设计稿直至凌晨两点半才睡？”

　　“嗯，是的。”

　　“那您是几点下班？下班后直接回家吗？”

　　“我是七点下班，然后顺路在便利店买了意大利面和果汁才回家的，因为那天我夫人正巧出差，我也是事情太累，不想煮饭，所以就买点方便餐食。”

　　“抵家或许几点呢？”

　　“差不多七点四十的样子。”

　　“那您妻子是昨天出差回来的？”

　　“对，昨天下午五点多。”阿部先生对答如流。

　　“前天晚上你回家之后在凌晨两点半之前有没有听到外面有异响？”

　　“这个真对不起，我没能听见。我做设计事情的时候习惯戴耳机听音乐。”

　　佐里不禁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一小我私家处于清醒状态，那外面有一丁点消息都能察觉到的。

　　接下来的话，佐里难以启齿：“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会冒犯到您和您的夫人，但案情在这里，我不得不问，恕我冒昧，长田先生对您的夫人是不是？”

　　阿部夫人刚弯腰放下两杯茶，尴尬十分，战战兢兢地看了阿部努一眼道：“你们先聊，我另有文件没处置惩罚好，我先回书房了。”

　　佐里突感奇怪，阿部夫人为什么会向自己的丈夫流露出恐惧而谨慎的心情，一小我私家的微心情是不会欺骗任何人的，哪怕是自己。

　　“我夫人是公司治理层，人为待遇不错，而且长相也很好，纵然35岁了，照旧没能在她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长田裕涛，我也不清楚他执着于我夫人哪一个优点，说的欠好听，也只能叫言语调戏了。恰巧我夫人性格软糯，不明白反抗，因此只要看见他就会排斥。虽然长田不会对我夫人有肢体接触，但照旧让我们感应很不舒服。”

　　“言语调戏？亏他是个律师，还真会在执法警戒线边缘彷徨。”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拿他没有措施，究竟他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对我夫人无礼过。”阿部努的声音越来越降低，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佐里拿脱手机，阅读短信道：“小川红达先生是住在您家隔邻吧？您了解他几多事情？”

　　“我们没有深交过，但我知道他很痛恨长田裕涛，似乎是长田裕涛把他的爸爸给逼死的，但内幕我也不太了解，可能还需要去请教他本人。说到恨的话，中村零芽小姐也算是吧，她之前在我夫人面前扬言要让他忏悔。”

　　“那也就说，中村姐姐与您夫人关系不错？”

　　“对，她们周末有空的时候会出去走走街喝喝咖啡什么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的配合。”佐里喝完最后一口茶先行离开。

　　Montserrat Hotel，天台。

　　酒井纱嘉寥寂地站在天台边缘吹着风，她实在忍受不了长发在侧脸拂过模糊视野又痒痒的感受，用口袋里的玄色橡皮筋盘起头发。已经一言不发地等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臂看看时间：“迟到十分钟了，怎么今日没有定时。”

　　煎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气结束，至少已经连续许多年了。想到这，纱嘉徐徐提高警惕，现在，她心里想了许多。

　　“酒井警视，有段时间没见了。”

　　纱嘉这才长舒一口气，轻松地走到次真面前，为他整理领带：“怎么到现在才来？”

　　就在整理领带历程中，纱嘉无意发现次真的衬衫衣领内层有一个微型窃听器，次真刚要回覆原因就被纱嘉瞬间捂住了嘴巴。

　　两人神情紧张地对视着，次真更是不太明鹤发生了什么。

　　在外卧底很久，次真立即打手语体现：发生什么事情了？

　　纱嘉慢慢松开手，回应道：你的衬衫衣领内层有微型窃听器。

　　次真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地慌了神，纱嘉继续打起手式：镇定下来。

　　一瞬间慌了神，又是一瞬间利用高心理素质调整恢复，硬生生地回覆道：“警官，我本不想来，但你执着地盯着我不放，我也会嫌烦的，能来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纱嘉也同样配合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就是用枪顶着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换句话讲，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我讲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废了多鼎力大举气才跟到你这条线索，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再不坦白，我不介意申请将你羁押。”

　　一声冷哼绝不在意：“洗洗睡吧，我没有功夫再跟你耗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有时机去申请。”

　　在纱嘉眼神示意下，次真从内袋掏脱手枪直指纱嘉。

　　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哪怕能力再怎么强，哪怕执枪多年，哪怕自己扣下几多次扳机，杀过几多人，现在手里的枪，止不住的哆嗦。

　　“你拿枪指着我？我现在就可以以非法持有枪械罪将你逮捕！”从未见过纱嘉不惧生死铿锵有力一面。

　　“噗！”

　　纵然装了消音器，但仍旧有至少二十分贝的声音。

　　在子弹的撞击下，纱嘉一连退却几步才勉勉强强站得住脚。手捂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滴在次真的心上。

　　他多想去拉住自己的姐姐，伸出去的手被迫收了回来，若是不止有窃听器更有人监视那即是前功尽弃。

　　“唔～唔，呼，呼～”强烈的一阵眩晕，短暂两三秒已往，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呼吸急促，心率提高。

　　“酒井警官，最后一次警告，别再找我麻烦，我不在乎手底下多一条人命，再有下次，这把枪会瞄准你的脑干。”仅仅是一句话，次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艰难地完完整整说出口，痛心的眼泪湿了眼眶，咬牙切齿忍着不让它滴落。

　　僵持下，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喂。”

　　“Stanson，干得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不敢什么！你说清楚，Joe.”

　　“我原来呢另有点怀疑你的身份，就在你的衣领下贴了微型窃听器，不外你的坚决行为让我感应挺满意的。这里电脑定位显示你在Montserrat Hotel天台，一会儿警察要来了，你赶忙撤，剩下的组织里会有人给你把行踪清除洁净。”

　　“我知道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员，你居然怀疑我？”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Joe并没有正面回覆问题，而是直接反问。

　　“没，没，我现在就离开。”次真说着挂断了电话，气愤的扯下窃听器将其在手指尖拈得稀碎。

　　“姐！你怎么样！”次真终于能够真情流露了。

　　吃力地直起身子，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死不了，你赶忙走吧，别再被人跟踪了。”

　　次真紧紧扶住纱嘉的右臂不愿松手：“我不能把你一小我私家丢在这里，我送你去医院。”

　　纱嘉虚弱地拉开次真道：“做好你的事情，十几年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呼～呼，那小我私家不是说了吗，警察在赶来的路上，没有伤到要害没事的，唔，我在这里等警方接应我，你快走吧。”

　　“姐，到医院用公用电话给我报声平安。”

　　“好，等我电话。”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枯裂开的嘴唇拼命挤出一点微笑，拖着乏力的身体，也不知道凭借多大的毅力才气做到。

　　最后的最后，他依旧不放心，离开天台的路上，目光未曾离开过他的姐姐，直到消防门，姐姐脸上让人放心的微笑也未曾消失过。

　　恍神地走在酒店内铺着灼烁的瓷砖过道上，他甚至可以看到瓷砖中自己的倒影，那样的惊魂未定，失魂落魄。兜兜转转，走到旅行电梯前，按下按钮。

　　纠结，焦虑，心慌，意乱，空洞。

　　踉踉跄跄走进等来的电梯，就他一小我私家，望着白色的天，与紫外线的直视，难受地揉了揉眼睛，眼眶也从湿润变得干涩。

　　电梯下行，

　　他望见，

　　望见无力挣扎的身影从面前直线摔下，速度很快，可他看清了她的面容，就是那不到一秒的时间。

　　他疯了一般地撞向电梯玻璃，眼睁睁看着她重重地后仰摔在路边停靠的车顶上，随着一声巨响。

　　死死抠住平滑的玻璃，难以支撑的身体倚着玻璃滑落，直至双膝完全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栗，无声的呐喊，无声的痛恨，无声的心死。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他掉臂一切冲了出去，眼里没有一点光，也没有一滴泪。

　　距离门口只剩一点距离了，透过人群漏洞，纱嘉毫无声息，宁静地睡着。

　　“Stanson.”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应声驻足，不再向前，距离，对于他来说，似乎越来越远，他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