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无与老僧人见过礼后瞥向前头的马师弟。
“怎么只见你们两个,你们杜师弟呢?”
马师弟扶着张师兄坐起,回覆道:“师弟,师弟他去追人去了。”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起始交待给了胡无。胡无默默想了一阵,道了一声:“回去吧,叫你们师父好好照顾他。”胡无看向老僧人,点了颔首,显然是谢谢他赠予张师兄的这份机缘。
“出家人一切随缘份,老衲之前看他顺眼。”两人似是相识多年,老僧人只看了胡无一眼,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胡无露出笑意:意思就是现在已经看不顺眼了呗。
“之前是之前,之后是之后,现在嘛即是现在,老衲不修如来,亦不修弥勒。”
“所以你连僧人也不是了。”胡无说。
老僧人不反驳,也一点儿不客气,他径直朝胡无的屋子里走去,马师弟一直想向胡无离别,但又碍于两人正在交流得起劲儿的时候便一直没有开口,此时终于等到了时候,便对着胡无行了一礼后说道:“老师,学生便先与师兄……”胡无刚想颔首却又似想起来什么,他叫住了马师弟,诶了一声:莫急。之后便伸手对着他背后一招,一只小小的酒囊飞到了胡无手中。
“走吧。”
胡无扭头走进屋中,马师弟的酒全然醒了,整小我私家都显得精神,却是被吓醒的。
西阳庐中有禁令,令名禁酒。
虽然西阳庐一向以重视规则闻名,但是大多数时候对于这条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而颁下的禁令却没有那么的看重,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饮酒时不被别人发现,特别是不被那些个主要授课的老师发现,其它时候,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让他感应震惊的是,他记得老师虽然为人放浪了些,而且也喜欢去那些红灯绿酒的地方,但是就算是去那些地方老师也是重来不饮酒,怎么这次反而……老师怎么知道自己将酒藏在哪里?!
马师弟一愣,他每次下山都市偷偷打上一些他力所能及能买到的最好的酒,然后藏在背后,因为西阳庐中的衣物一向宽大,他特意将自己的衣服改得更大了些,即是为了藏酒的时候更方便一些,这件事只有正浩师弟晓得,就连从小就瞧着他长大的张师兄都不知道,老师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
与老师在一起的照旧个老僧人?
“你还不走,是想我请你喝酒吗?”
胡无的声音由屋子里传出,门已经关上了,马师弟只见着两盏烛光将屋子照得微亮。
听见声音,他朝门的偏向行了一礼后便拖着张师兄退走,心头想道:要是正浩师弟在这儿就好了……张师兄可真重。
可正浩师弟不行能在这儿,因为他已经走到了荷花顶的屋子外头。
门开着,打里头走出一个白衣女子,正浩,差池,这时候应该叫他正淳才是,女子样貌可人,可曹正淳却一眼也未瞧她,他的目光拐了个弯由她的身体越到了后面去,在她身后有一张桌子,桌子侧翻立在地上,面前有人满身血,靠着桌面死亡。适才的声响应当来自这里,在死人与桌子相接的地面上,被狠狠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啪!
曹正淳上前,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默不作声,没有一点生气的神情,只是眼底带着些委屈,但更多的却是畏惧。
“我……”
她刚作声,便又被曹正淳打断,单看他的模样应当是个斯文人,可行事却是如此决然,非但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反而还变本加厉了些。
“第一次,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曹正淳摇了一下头,说道:“以你的手段,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可是他……”
嘭!
她被曹正淳一掌击向一旁,将桌子砸倒在地上,摔在尸体身旁,鲜血沾染上她的衣裳,她再也不发一言,用手轻轻地掠过嘴角,默默地起身。
曹正淳看了她一眼,走向尸体身边。
“第二次,是因为你杀错了人。”
女人变了神色,但这次却强忍着没再作声。
“很好。”
曹正淳瞥了她一眼。
“这才像样嘛……”
他伸手勾起女人的下巴,女人目光躲闪不敢看他。
“哼……”
他突然将手往下放!
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
“夏簌”,“簌簌……”曹正淳笑起来,露出温柔的目光,却又突兀酿成凶狠:“莫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险些是咆哮着,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吼作声。
夏簌原来是畏惧的,她在心里一遍又一各处默念着:不要哭、不要哭、不畏惧、不畏惧不畏惧!可是她的泪水照旧不争气的往下滑,她原来是畏惧的,畏惧极了。
但曹正淳对她越是凶狠她却越放心了。
“你笑什么……”
曹正淳徐徐将她往下放,手上松了些。
“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厉害,直到咳嗽,然后被曹正淳再次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我问你笑什么!”
曹正淳伸手取过身后黑衣人腰间宝剑,直向夏簌而去,剑尖刺入她肌肤里头,她越笑越疯了:“杀了我,杀了我啊……”她已笑到筋疲力竭,可曹正淳的剑不再往里去了。
“呵呵……”
剑尖由她的皮肤里抽离,有脚步声远去。
她爽性不起身了,只是倒在地上咳嗽,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染得通透。
她知道曹正淳走了,她也知道曹正淳为什么而走,于是她的脸上又有泪流,她伸手捂上心口。
“我好想你……j”
她闭上眼,身体徐徐隐去,像是消失在空气里,又像是钻进了地底,因为那些血迹被留在了这里。
大开着的门前徐徐走近一小我私家影,有两人跟在他身后,一左一右。
.
两人的影子相对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持刀者突然倒地,伸手捂在自己腹前,腹前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被人拦腰斩断了一般。赤手空拳者向着落剑处走了两步也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才是一纸尽付……适才的,叫一笔……尽书。”
话落,他便昏厥已往。
另一个摇摇晃晃着,居然又站了起来,他先是呸了一口,再瞧着自己手中的刀,刀的把手已经变得比之前短上不少,他再往地上瞧,不远处有两把剑落在地面,一把朝南,一把向北,一把极薄,一把看着灵巧。
“三年了……我照旧用上了这一招。”
我叫你帮我造的是剑
杀人的剑
他将刀横在铁匠脖子上
铁匠伸手去握刀的把
咔嚓
他惊讶
一把剑以刀作鞘
你会用上的
铁匠转身
关上门
天色徐徐变得明朗、浅黄,眼前有线,线上泛起一只鱼眼。有人手持薄剑,衣裳破烂不堪,走得摇摇晃晃,在路边。
打城门口驶出一架马车,马车并未悬挂着铃铛,可却传来如铃铛一般的悦耳声响。
呵呵呵
是小女孩儿的笑声。
洁净、明快,包罗着生的往上。
马车驶出城很远,已拐进一条小路间。
“吁~”
车夫是其中年男人,岁数看上去有些偏长。
“你是聋了不成?听不见马车声!”
中年男人对着前头路中央的人吼作声,小路极窄,他这马车也只是恰好能过,前头那人走在路中间,他由外头拐进小路来,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有了些经验使得他再往这些小路走时备发的小心,这一次,怕是也早就撞上了。他心里念:好险好险!脸上怒气显现,正要再骂时却发现前头那人停下了。
不是聋子嘛。
可他的目光着实让这其中年男人吓了一跳!
那是杀气!绝对是杀气!
中年男人险些被吓得立刻掉头,如果这条小路足够宽敞的话。
“您您您……前前辈,您慢些走、慢些走,小的不着急。”
声音惶遽恐,将车厢里头的人惊动。
“出什么事了么,相公。”
声音温柔,打里头走出一个妇人,中年男人连忙转头,目光急切地示意妇人进去,妇人瞧了一眼前头的人,她感应一股严寒,她自然不知道那是杀气,但那人衣着破烂,腹间隐隐有着血迹,她再不会武功,也能猜到个或许,便立即会意,向她的相公点了点点,轻轻道了句小心,挑起帘子正要往里走时,却又打里头往外探出一个头。
头上两个羊角辫儿,手里捧着诗两卷。
“爹爹,怎么不走了呀。”
女孩儿自然也瞧见了前头的人。
便笑作声:“爹爹是因为被叔叔拦了路么,嘿嘿。”
她跳下车,中年男人一惊,万万没想到她径直朝那杀气源头走了去。
“闺女!”
中年男人顾不得畏惧了,哆嗦着跳下车板,女孩已经走到那人面前。
“哎呀!”女孩转头,正好撞见他爹爹下了马车。
“爹爹,这位叔叔受伤了!”
“爹爹知道、爹爹知道!”
中年男人跑近,一把抱起女孩儿,由始至终,那人一言一发,直到女孩挣脱了她爹爹的手臂,跳到他面前。
“爹爹,可以叫这位叔叔一起坐吗?”
“这……”
中年男人神色僵硬,还好的是那满带杀气之人自己转身走了。
他长出一口气,就要去拉女孩儿的手,却听女孩儿说道:
“爹爹,你不是常说行走江湖要做个道义人吗?”
女孩儿嘟着嘴:“宝宝以后要做江湖女侠!”
前头的人突然顿足。
“你说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显得是带着伤不假。
马车驶入小路中,铃铛声远,又有车近,马儿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