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袖手。
军医官缄默沉静,目光却越变越冷。
阿乌目光锐利的看着军医官,突然说:
“八王爷府里的李先生,其实是二十七王爷的人,这一点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军医官颔首,不知阿乌要说什么。
阿乌恳切地说:
“所以,不确定是王爷亲笔所写书信,我怎能确定你实际上代表哪位王爷呢?现在的局势,太乱了。
我必须谨慎到每一个细节,虽然,这对各人都好。我做事踏实,想必你们能够更放心。”
军医官缄默沉静,他认可阿乌说的似乎有原理。可是,不能留把柄,这也是原则。
阿乌皱眉说: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明白应有的规则和诚意?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啊,都是通行的做法,否则,人家也不会相信。你们家王爷处于这样敏感的位置上,特意设陷阱害人家,怎么办?
总得相互拿出些诚意。
第一次相助,怎么严谨都不为过。”
阿乌笑着说:
“可能你们也知道,我身上有他们需要的布防图,这是我即将送出去的,朝廷遍天下的通缉我,我早已经不能转头。
我的目标很明确,我需要钱。你看,我们是一丘之貉,一条线上的蚂蚱,你们实在不必担忧什么。”
顿了顿,阿乌又说:
“与谁相助不是相助?我还希望与你们恒久相助。你看,我有渠道,你们有信息,咱们相助,真是天作之合。分成么,四六好了,你们六,我四!”
军医官有些意动。
阿乌继续微笑着说:
“那么多铺垫都做过了,从昊京到草原,从七剑联盟到第8处,怎么事惠临头,却又犹豫了呢?花费了那么大的成本和心血,此时放弃,不行惜么?这不是上将所为啊。”
军医官不说话。
阿乌绝不在意,继续说:
“真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关系搭起来之后,就不用这样麻烦了。哈哈,我还以为,王爷在5年前,签订尼步条约时,就已经和白皑人联络上了呢。”
军医官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他确实不知道阿乌所说的“规则和诚意”指什么,而且,5年前的靖边和界限谈判,是他家王爷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他不想这件事迹抹上不纯粹的黑点。
呃……好吧,正是5年前的界限谈判,青鸢在划界第二条底线与最终底线之间的退让——那是成千上万亩寥廓山林的退让啊,让自家王爷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也让王爷感应了可行之处,那就是——圣皇其实对这些荒无人烟之地,并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志在必得的决心,只要能够不超出“底线”,圣皇不会说什么。
5年前的划界,自家王爷窥视到了这里面的“独家秘密”和“可为之处”,而这次划界,他们还具有了一个天然的优势,皇子们争权到了白热化的田地,随便甩锅给谁,比力容易。
诚如这个乌掌柜所说,他们已经计划了很久,动用了许多力量,此时放弃,实在可惜。而且,以后恐怕都找不泛起在这样理想的大情况了:内有萧蔷之乱,外有部落骚动在即。
5年前,他们已经浪费了一次时机了,这一次,机不行失时不再来啊,青鸢与白皑国的界限,险些不会再划了。
想到此处,军医官闪身出了房间。
阿乌知道,他动心了,去请示王爷了。
片刻军医官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枚玄色的药丸:
“这是第8处的阎罗赵乙的独门毒药‘销魂散’,解药在王爷手里,不能实时吃到解药的话,三天后你就会死得很痛苦。吃了它,再谈条件。”
阿乌面露震惊,但只在一刹,然后绝不犹豫的就吃下了药丸。
军医官心中悄悄颔首,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说:
“王爷可以写信,你也可以亲眼看,但是你不能劈面看,你可以从窗外看。”
阿乌愕然:“为什么?”
军医官不语。
阿乌立即说:“那么,信写好之后,马上画押,印章给我看过之后用印,马上装入信封,信封当我的面密封后,马上交给我。我要目睹这一历程。”
军医官嘴角噙上一抹微笑:
“可以。拿到信后,你马上出发,送信到人。因为明天划界大臣就要离开白驼城,赶往界限,开启划界谈判了。到时候我全程护送,我也要亲眼目睹这一历程。”
阿乌面无心情,军医官心情渐好。
军医官带阿乌来到一个房间,从半掩的窗户中,可以看见一小我私家正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那人身材魁梧,后背挺直,孔武有力。
阿乌说:“让他侧过脸。”
军医官走到那人身边,低语一句。
那孔武有力的人不耐烦的偏了偏脸,面向窗户,却手不停笔,没有抬头。
窗外阿乌绝不眨眼的盯着那人,克制已久的手终于哆嗦起来。
这张面孔,这个身影,他太熟悉了。他也没有想到,原来真的是他。众人兜转了那么多圈子,原来却是他。这次连英明神武的圣皇都受骗过了。
这人在圣皇隐讳的事情上十分低调,从不让人称自己为“王爷”,于是许多人都忘了这位王爷。
虽然白昼时心里就已经有推测,但是现在一朝落实,亲眼看见,阿乌照旧激动得难以自抑,也是恼怒地难以自抑。
阿乌闭了闭眼睛,眼窝一阵滚烫:哥哥,我找到他了。胖子,我找到他了。
阿乌满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使出最大的力量,克制住自己。
再次睁开眼时,阿乌已经恢复平静,一切情绪敛入眼底,目光中再也看不见什么,深如潭水,漆黑如墨。
写信的人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军医官给阿乌看过印章,然后盖在信纸上,小心吹干,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
在桌边写信之人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窗边,他的目光与阿乌的目光在窗前相遇。
阿乌脸上挂上适当的微笑:
“你好,文大人!哦,不,靖山王爷,很兴奋见到您。”
文成木大人,青鸢唯二的两个异姓王爷,目光炯炯地看向黑黑暗的阿乌:
“此信封、信纸,都是特殊质料制成,只能存在三天。三天之后,将自动化为齑粉,你们好自为之。”
他的嘴角,是平静、自信的微笑,如果细品,可能另有一点点微微的讥笑,以及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