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正厅,这边是水牢。”哑伯摊开一张图,在上面勾勾画画对刘娇说道。
“看守水牢的人多吗?”刘娇问道。
“不是多,是从前基础就没有。
那儿已经疏弃多年了,可今春不知怎的,一下就来了十多个武功不低的人守着,依我看定是关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哑巴沉声道。
“那怎么办,这么多人,爷爷你可有胜算?”刘娇有些担忧。
虽昨晚意外知道了,她这个爷爷并不似平日所见,弱不经风、风中残烛般的寻常老头儿,但究竟敌众我寡,她不愿身边的人再失事。
“哈哈,你照旧小看老头儿我了,别说这么十来个毛头小子,就是再来他十个爷爷我也不怕。”哑伯高笑一声道。
刘娇稍许不解,既然那些人不足为惧,但爷爷又为何面露难色。
只听哑伯像听见了她心思般,徐徐开口道:“我因,因你娘之事离家之后,途中涉险差点丢了性命,是肖老爷救了我。
把我带回这云峰山,让我隐姓埋名过活,这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肖老爷临死前,我曾立誓允许他,这一世,一定替他守着云峰山,护着小令郎,绝不失言。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袒露自己的武功,以免躲在暗处的对头知晓,扰了云峰山的清净。
那不是负了肖老爷的心血,也愧对他,我这张老脸,日后若在地下见他,不知如何面对。”
刘娇平静在一旁听着,一边是因自己之过性命堪忧的小莲,一边是待自己好的爷爷,刘娇犯了难。
“救人难啊,难于上青天。”刘娇灰心不已。
“你这孩子,怎如此心急,该是把我话听完才叹气?所以,需要你从中资助。
我跟后厨管事的老妈子关系不错,同她讲了这两天乡下要来个投奔的亲戚,让她给部署个活儿干。
宴席时,你就扮成伺候餐食的丫鬟,悄悄把这包蒙汗药小令郎酒里然后......”
听完,刘娇无比自豪的想,这个有战略,高智商,深藏不露的高人,竟然是自己的爷爷,这或许是穿越以后唯一的爽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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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云峰山,厨院内。
“你们都给我行动麻利些,今晚有贵客,莫给我掉链子,否则有你们板子吃。”一个肥胖的妇人,拿着根藤编,在厨房内来回踱步,高声喝道。
“那个新来的呢,怎么回事,换个衣服换这么久,当加入选秀呢,还要沐浴上妆?”胖妇人啜了一口瓜子,不耐烦道。
“回陈妈妈,她说闹肚子,要迟一些。”一个丫鬟回道。
“闹肚子?好巧不巧,要上菜了闹肚子?去,去喊她,告诉她若再不来,让她卷铺盖走人,看哑老头儿的面收了她,她若自己不争气,谁也爱莫能助。”
“来了,来了,陈妈妈莫气,莫气。”刘娇提着裙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陈妈妈审察了她一番,五官长得不错,眼睛也水灵,只可惜了,这么一张俏脸上,居然长了好大块红彤彤的胎记。
“你这脸是......”陈妈妈问道。
刘娇行完礼,捏着嗓子乱说八道:“回陈妈妈,这是我娘生我时,因难产留下的胎记。
因胎位不正,我娘痛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把我生下,最后不得已用了铁夹。
我虽万幸活了下来,但我娘却,却走了,我这脸上也留下了这印记。
如果陈妈妈觉得我未便见客,不让妈妈为难,我就在厨房做点粗活就行,只求妈妈可怜我,容我留下讨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刘娇一边说,一边不停冒充擦拭眼泪,认真可怜至极。
陈妈妈没料到,一个胎记背后竟有这样一段凄惨的故事。
想起自己远嫁他乡因难产过世的女儿,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拉过刘娇的手拍拍道:“我们女人天生就是如此苦命,都要在那鬼门关上走上一遭。你别担忧,既已来了,定不能让人看轻。
胎记怎了,不偷不抢,活得清清白白,端规则正也碍不谁的事,别惆怅了,好好替你娘在世。”
刘娇没想到,一个常年在灶火旁与锅碗瓢盆打交道,目不识丁的乡下妇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心生触动。
她朝着胖妇人正经地又行了一礼,略带愧疚道:“陈妈妈,对不住了。”
“唉,无事,不懂之处多问旁人,好好做事。”
刘娇松了口气,庆幸爷爷多跟她嘱咐了几句,知道只要一提这女人难产之事,肯定会让陈妈妈生出恻隐之心。
这陈妈妈喜穿新衣,待救出小莲后,刘娇想着找人去把上次在池荷镇买的布匹,全部拿来赠予她。
利用别人这种事,她虽不是第一回干了,但利用赵颜与利用陈妈妈,心情自然是截然差异的。
才穿过回廊,就听正厅传来肖玉肆意的笑声。
这神经病怕是又没吃药,刘娇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等里面传话了,你随着我走即是。注意不要抬头,斟酒时手千万小心,别一抖把酒散了,那可就要遭罪了。”刘娇身旁一年长的丫鬟,对她小声提醒道。
“多谢姐姐提醒,我定会加倍小心,不给姐姐与陈妈妈添麻烦。”刘娇乖顺回道。
“准备斟酒!”
刘娇弯腰低头,随着众丫鬟踏着小碎步往里走,一入厅内才发现自己起先担忧多虑了。
畏惧被认出,在脸上涂摸半天弄这么大一胎记,先不说她现穿着妆扮哈腰的架势了,就算现在抬头挺胸进去,怕也是没人会注意。
现在众人都并不在案席上,正聚拢在厅中央围着一幅字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时还发出几声赞叹、喝彩。
“玉教主,倒真是有个好表兄啊,这字画世间仅此一幅,令表兄二话不说就赠予你,兄弟如此情深,在下佩服!”
“认真?哈哈,那我不是赚足了本。
不外稍后还麻烦列位同我这位玉树临风、风骚倜傥的世子表兄,多喝上两杯,大婚在即,他却心情不佳,这可愁苦了本座啊。”
“好说,好说,交给我们即是。定让令表兄笑足颜开,不醉不归,回去让新娘子离不开。”
“哈哈,好,那肖玉在此先谢过了。”
真是蛇鼠同窝,失常结交的朋友果真也是失常,公开场合开这种轻浮的玩笑,真让人犯恶心。
不外,他们说的是赵颜,与我何关,我在这瞎不平什么,肯定是被肖玉神经病熏染了。
刘娇抬头快速扫了一眼赵颜,只见他手肘撑在案桌上闭眼瞌睡儿,对这旁的消息充耳不闻。
刘娇真想现在手里能有把刀,一刀把赵颜给捅死算了,免得看到他,想起他对小莲的所作所为,恨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没法,简直让人相当抓狂。
“好了,列位,过来品酒了,尝尝我们江南独占的贵妃酿,那滋味简直让人无法言语啊。”
肖玉拍拍掌,众人逐一坐回了案席上。
刘娇站在肖玉身后,巴不得他快少说空话,直奔主题,喝酒,快喝酒,喝死你个神经病算了。
“倒酒。”肖玉抬手。
刘娇迫不及待上前,正要给肖玉斟酒,被肖玉一挡。
“颜哥哥,我这壶酒加了不少好工具,可比你那壶好喝多了,为了谢谢哥哥赠予字画,我们把酒交流喝,如何?”
拒绝,快拒绝他,坚决拒绝......
只见赵颜睁开眼,淡淡应了句:“好。”
刘娇:“......”
在这个秋天,幽州城里著名的两神经病终于喜相逢了,而刘娇却慌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