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谁试谁？

　　身体各处莫名的溃烂，药石无医，只能生生地剜掉，却只能获得一时缓解，基础无法根治，否则任溃烂蔓延，等同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化骨而死。

　　可剜肉刮骨之后，新肉长出，身体其他部位又会泛起新的溃烂，又必须再一次剜肉刮骨。

　　那种痛，痛不欲生。

　　她怕，所以她希望她娘真的能帮她拿到祭台上那个工具，彻底解了她骨血之中的虿蛊。

　　于是，百里云帆在惊慌地摇头之后，又听话所在头了。

　　“娘，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百里云帆保证。

　　“好。”陶新月慈祥地看着百里云帆，欣慰所在头。

　　她的女儿，虽然方方面面都比不外成雪融，但没关系，这里另有她，她不畏牺牲，自信一定能利用成雪融回归竹桐山。

　　.

　　“殿下。”突然，门外传来“沉鱼”的声音，“殿下，太子妃梁师赞往凝雨殿来了。”

　　“阿允！”陶新月一听，立刻攫住了百里云帆手腕，“稳住！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梁师赞有没有从天子那里知道了你的身份，照旧她只是觉得你跟以前纷歧样了开始在怀疑你，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慌，要冷静！”

　　百里云帆深深地呼吸，问道：“娘，我该怎么做？”

　　“不管是公主照旧长公主，总之，这个位子你必须攻克住，否则惹来朝廷追杀，我们母女就没命了！”

　　这个百里云帆虽然知道，从暗算成雪融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骑上了虎背，不行能再下来了。

　　“所以，这个时候梁师赞来，其实倒是件好事，一会儿你就试一试她，她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就索性再杀了她，让采薇、采蘋或者丹凤易容成她，去做现任的太子妃、去做未来的皇后娘娘！”

　　“她要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呵呵，那就算她命大，放她回去好了。究竟，东宫、正宫，这样高屋建瓴的位子，采薇、采蘋、丹凤她们，也纷歧定做得来。”

　　“女儿明白了。”百里云帆又问：“那么，娘，我该如何试她？”

　　“如何试她……”陶新月双眸一闪，忽而冷笑，“她被誉为鎏京第一闺秀，能和那滑不溜秋的成雪融成为闺中密友，怕也不是什么简朴的人物，只怕她这一来，不是送上门来让我们试她的，是她想要来试你！”

　　“试……试我？”百里云帆一听这话，就真慌了。

　　“没关系，她要试你，就让她试吧。”陶新月从容说道：“大不了，杀了她就是了。”

　　“嗯。”见陶新月气定神闲，百里云帆的心也定了些，接过丹凤递过来的镜子检查了下易容，又整了整衣裳，准备走出内室去迎梁师赞。

　　陶新月又交接：“是你发现天子遇刺的，可别忘了要哭着出去啊。”

　　“嗯。”

　　.

　　梁师赞行色急遽、神色愠怒，一进凝雨殿大门，便拂衣免了宫人传报，冷声问道：“你们殿下何在？速速领本宫去见她！”

　　守在大门口候着梁师赞的宫人，正是“嘉祥”、“嘉祺”。

　　嘉祥、嘉祺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是凝雨殿失火后，高公公亲自到内务府给成雪融挑选的新一批宫女，看中的就是她们名儿好，自带祥瑞之气。

　　但其时“成雪融”身边有“沉鱼”这个老人儿，于情于理，她们都不能近身伺候“成雪融”，就一直留在殿外。

　　直到采薇、采蘋到来，“嘉祥”、“嘉祺”彻底成了自己人，百里云帆便顺理成章地，将这两人拨到身边，说是视察了一段时间了，觉得这两人不错。

　　但再不错，在“沉鱼”这个前辈面前，照旧差了一截的，因此，此时现在由她们守在门口迎接梁师赞，倒是说得已往。

　　梁师赞见“嘉祥”、“嘉祺”杵着不行礼、愣着不带路，又哼了一声，问：“如何，本宫还使唤不得你们？”

　　“奴婢不敢。”“嘉祥”、“嘉祺”内心不情不愿、外貌坐卧不宁，跪了下去。

　　.

　　“皇嫂。”这时，百里云帆带着丹凤迎了出来，双眼果真又红又肿地，像核桃一样。

　　“融融，你来得正好。”梁师赞也走了已往，双臂一递，像是要去握百里云帆的手，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收了回来，眉宇间骤降冰霜。

　　百里云帆心中一凛，想道：莫不是梁师赞已经知道我是假公主了？

　　又听梁师赞问道：“殿下，你我打小就认识，从来只在人前互称姑嫂，私下里我叫你融融、你叫我梁姐姐，却不知你近来怎么了，无端端地竟和我生分了起来？”

　　百里云帆心中更慌了。

　　看来，梁师赞这一趟来，已经不是怀疑她变了、来试探她，而是知道她不是、要来抓她了。

　　可来抓她，却只带了风雅、小雅两个贴身婢女来，这阵仗看着也差池啊。

　　不管了，既然梁师赞看出眉目，那今天就只有让她有来无回了。

　　只是，要动手，也不能在凝雨殿门口。

　　百里云帆心思这么一转，立刻便对梁师赞说道：“梁姐姐你误会了，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吧。”

　　她易容术了得，对变声一道虽然也掌握得极好，这故意放沉了的一把嗓音沙哑无力，听起来很是伤心。

　　梁师赞一听，心就软了。

　　眉头舒展了些，眼眶也随着红了。

　　再次伸臂又要来握她的手，却照旧迟疑，微微一顿后叹息了一声，“而已融融，先进殿去吧。”

　　“我也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了，对你或许真有什么误会。”

　　梁师赞并肩与百里云帆同行，说到这里突然顿步，“可是融融，在这风口浪尖，你突然变了这样多，姐姐我心里实在是没底。”

　　“这几个月来，你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又是移居灵瑞寺、又是闭门不见客地，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我生分一些，也不奇怪。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酿成这样……”

　　梁师赞越说，眼眶就越红，说到最后，终于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

　　百里云帆虽然也陪着抹眼泪，心里却着急得要命，想着要赶忙把梁师赞弄进殿里，给她个一刀毙命。

　　正要开口，又听梁师赞说道：“董侍郎随着忠亲王巡察西南、西北，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但他写信回来，说忠亲王沿途招揽官员、招兵买马，绝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这事儿你就不知道了吧？”

　　百里云帆摇头，答了句“不知道”。

　　实际上，她连董志林自请追随忠亲王巡察队伍，出巡西南、西北一事都不知道。

　　一来是因她基础不认识董志林，二来也是因为董志林出巡那会儿，她名义上是在灵瑞寺闭门谢客、为国祈福，实际上却被成雪融诓去了百里堡，经历了另一场风浪变故。

　　也因此，她丝绝不怀疑梁师赞所说。

　　只是不明白，梁师赞既然已经怀疑她了，怎么还会对她说这种政事秘密？

　　她不知，现在梁师赞对她所说的“政事秘密”乃属乌有，全是梁师赞随口胡编的。

　　董志林追随忠亲王出巡已有半月，期间确实有写信回来，却并无提到忠亲王的任何异动。

　　虽然，也没有说在西北军营遇到成雪融的事。

　　董志林所说，仅仅是镇北侯乔佚中立的决定而已。

　　梁师赞又道：“忠亲王的野心，从三年前忠亲王妃荀氏过世，我们便都猜到了，如今终于被查实，太子殿下和我，另有三思堂里的幕僚们都不觉意外。令我们意外的，是你，难怪这几年来你从不帮太子殿下出谋划策、搪塞忠亲王，原来你竟抱着了这样的心思……”

　　百里云帆越听越奇怪，再看看梁师赞这个又痛心又失望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怀疑了她。

　　她脱口便问：“我是什么样的心思？姐姐你说清楚些。”

　　“虽然要说清楚，已经拖不得了。”

　　梁师赞目光灼灼盯着百里云帆，一字一顿问道：“公主殿下，本宫此来就是要问你，你，是不是不愿拥立太子为帝？”

　　“什么？”百里云帆让这话一惊，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看着梁师赞。

　　她虽然抢了成雪融的身份，当了好几个月的琼英公主，但政事方面，她从未过问。

　　应该说，百里云帆就从来没想过，一个属于后宫的公主，能跟政事扯上什么关系。

　　梁师赞道：“现下宫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本宫也不藏着掖着了，就直说吧。”

　　“殿下你性子骄纵，但你并不是糊涂的人，以前你为了帮镇北侯出气，为难镇南侯家的世子嫡女，都还记得拿捏着分寸，不敢害太子殿下和镇南候彻底交恶，为何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逼镇北侯脱离太子阵营？”

　　“镇北侯手上可掌握着三十万雄师啊！”

　　梁师赞咬牙，重重强调说：“三十万雄师！融融，你知不知道，若没有这三十万雄师的支持，你太子哥哥的皇位可就坐不稳了！”

　　百里云帆已经听糊涂了，可刚刚惴惴不安的心，这会儿可都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