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黩武录

第十五章 宿剑瑶光

黩武录 不自由 3588 2019-10-05 17:31:13

  黑衣人头上青筋袒露,想自己是善财众妙手,虽说不上一流,可也从未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挑衅,如今面对一个小娃娃竟是丑相尽出,立即暴喝欲再出杀招。可还没等自己有所行动,面前双宿竟已消失无踪。

  “哼,你不来,我可要来找你了。”

  黑衣人忽听身后传出一声稚嫩声音,猛转头只见那小娃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后。那小娃平举木剑,随后剑尖猛抬,一击拜山式木剑突来直取自己下颚。

  黑衣人不敢以肉身验木剑尖锐,猛仰头堪堪躲过。胸腹间却是黑衣裂开一条缝,被木剑剑锋划出一道血线。

  黑衣人仰头之际一个后空翻想要拉开距离,却又见双秀侧身藏剑横跳而来,待双宿近身时黑衣人顿感一痛,只见双宿双腿一蹬自己左胸随后借力再次跃空。

  黑衣人被一脚蹬的踉跄,抬头见双宿空中倒转身体,手中木剑随之旋出数朵剑花随着下落身姿朝自己飘来。此式一中怕要殒命,黑衣人只得边挡边退。

  剑匕相交,闷声只响。黑衣人虽逃出生天,身上却是难免数处飘红。

  只见双宿一个旋身轻飘飘落地,小手一挥,木剑上鲜血挥落,在瓦顶画出一道血线。

  黑衣人喘着粗气,心脏猛烈跳动,看着眼前貌似天真无邪的小娃竟生出两分惧意。见双宿身形再进,也再也掉臂其他,黑衣人立即一个后跳,双手同时朝双宿掷出两物。

  双宿见两物飞来的角度刁钻,想是暗器,也是一挑一划想要拨开挡下。没料想剑触瞬间,那两物马上炸开,伴着火光漫出黑烟。

  双宿忙举剑在前盖住火器,随后也是一个后跳撤开。被黑烟呛的咳嗽之际举剑再进,却已不见黑衣人踪影,想是逃走了。

  “要打就打完了,怎么还耍手段跑了!害得我叉烧包都凉了!你回来赔我!”

  王府瓦顶上,双宿气得直跺脚,踩得瓦当乱响。

  正在屋内摆放桌凳的仆人一扶头,看向屋顶。

  “他娘的,又地震了?”

  ……

  ……

  ……

  凉山西北,不落潭,一名道人坐在岸石上眼皮打架浅浅瞌睡。

  只见那道人蛾眉明眸,面神从容,鬓发随风摇,手中虚握一根垂杆。

  那道人面前潭中,鱼儿排着队凑在石边摇头晃尾地盯着那道人背后的一杆拂尘。那拂尘明晃晃地一片雪白,映着日光向潭中洒下千万雪辉。

  突然一条小鱼脑袋一摆,看向树林深处,随后潜下水咬住垂钩,带的道人手中垂杆晃动不已,道人惊觉眼神迷蒙徐徐醒了过来。见道人醒来,鱼儿又潜上水面晃着脑袋对着那道人不住张口。

  “啊,你说来客人了?不是前日那猎人?那今日便先至此,你们明日再来找贫道聊天吧。”

  那道人揉揉眼,说罢,即是信手一挥,垂杆扬起拂过头顶树枝,打落几枚野果坠入潭中央。只见潭中鱼儿纷纷凑上来,小张鱼口衔住浮在水面的野果,随后尾巴扬起几朵水花便隐没在潭中,不知去了哪里。

  不刻,声声簌响,一袭白衣飘然掠影自林中飞来,随后只听轻悄悄一声脚步声,来人落地。道人闻声回首,见来人一身素衣却难掩雍容气派,双目炯神端是别样雅致,满头鹤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背负一把长剑,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赞叹——好个天命风骚儒剑客。

  只见那儒剑客双指一抚背后剑柄,霎时虹光一闪,飞剑出鞘。那儒剑客随后袖袍一挥,五指一伸将飞剑握在手中,一臂倒转将剑倒拿贴在臂袍上,另一只手平伸胸前,冲着那道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道人见状也无多言,悠悠起身,随后右手一扬自腰间抽出拂尘搭在左臂上,面带笑容间微微欠身还了一礼。

  “请。”

  儒剑客持剑漫步往前,却是身影迅近,恰似一步踏千山,尽显轻功之能。只见儒剑客不露声色,手中长剑却是绽出三寸银芒,竟是内力凝聚外放使然。

  那儒剑客慢悠悠走过不落潭时,潭水瞬时激荡涌出在空中游向剑尖,从远看恰似那儒剑客剑尖挂着一缕星河,令人沛然神往。

  远处茂林深处,一名红白锦衫中年男人低身笑骂:“这小子,武艺竟已入迷至此。”

  不落潭边,儒剑客自是听不到。只见他瞬身瞬影,剑芒轻挂潭水眼看就要近身,那道人也绝不张皇,拂尘一洒扬起不落潭千重浪,恰似拂尘化瓢,潭水随着拂尘丝尾在空中化龙飘摇。

  十步,七步,儒剑客扬手举剑,口中轻吐道:“星汉阑珊连山亦,无动瑶光彻夜明。北斗·瑶光斜。”

  只见那儒剑客随手只是一式寻常击剑,却是剑芒携星河,九曲泻天威,磅礴内力随剑势倾泻而出!

  剑势来,道人见此也是收起笑容,拂尘又是一挥,潭水化水龙,在空中画了个太极。九曲星河剑势击中太极崩出一道攻击却是内劲依然未散,那道人退了几步。

  那道人见儒剑客剑招脱手依然剑意锐人,随后眉头一皱再扬拂尘,只见太极再次化龙裹挟儒剑客剑势,流光回转突入潭中。

  水龙入潭,一声长啸,只见一直宁静如渊的不落潭水猛然逆天而上,竟现一道冲天逆流瀑布,奇异万千。

  儒剑客见此和道人皆是一笑,双双收兵。潭水又是顿落,水珠却是不沾二人分毫。

  只听那儒剑客一个拱手施了一礼道:“老朽剑屏楼白一子,今日冒昧来访,还望忘机真人海涵。”

  那道人忘机也是微微欠身还了一礼,面带笑容;“原来是剑宿白先生,贫道听得先生剑踪掠影,如今一见,果真风范过人。”

  “真人谬赞。”

  “只是白先生,你这手宿剑还认真是不留情面啊。别叫我真人了,怕师傅知道要责难我冒犯诸位天师了,先生就叫我法号便可。”忘机苦笑道。

  “哈哈,你我从前素未谋面,老朽怎知是有人打着太玄双卜的名号招摇撞骗,索性就试你一试而已。”白一子笑道。

  “只是白先生这随性一试,怕是弄欠好就试要出人命咯。”说到此,忘机轻拍胸口叹出一口气。

  “若是招摇撞骗,也活该生无怨。”

  “唉,就算招摇撞骗,可众生皆命,还望先生体察才是。”忘机说此,面无心情地注视着逐渐宁静的不落潭。

  白一子听此也是笑笑不作声,他本不是那么不讲原理的人。刚刚使出自己一剑一式的绝学宿剑,一来是因为白一子一生求武,谁人是妙手谁人是鱼目混珠一看便知;二来,刚刚也确有一教高下的心思,只是二人无隙,也是点到为止。

  片刻,忘机开口道:“不知先生寻我可有要事?”

  白一子开口道:“老朽本有一事欲一问太玄府,可他们回来知世鸟说老朽近处有历世道人。老朽近日落榻王员外贵寓,得知你已来凉城消息,方知他们是在说你,便来寻你。”

  忘机噢了一声体现了然。

  白一子接着说道;“敢问道长,我那劣徒家里,所求为何?”

  忘机听闻长叹一声,又坐于不落潭岸石上,悠悠说道:“那即是师傅派我下山的原因了。”

  白一子也随着走进前盘膝坐于岸石上,飘眼已往,忘机一脸愁苦。

  只听忘机开口道:“那曹家,想杀身在凉城的一小我私家。”

  “何人?”白一子悠悠问道。

  “事关今后三十年天下太平的人。”

  白一子听闻缄默沉静半晌,又问道:“可是唐玉春?”

  只见忘机摇摇头,道:“是一名万庆一年降生的命有两说之人。”

  白一子又问:“那敢问道长,你说关乎今后三十年天下太平。是说此人身死会带来天下太平,照旧此人在世会为天下带来太平?”

  白一子低头心思骤转,刚有思绪计划再开口,却已不见忘机人影。蓦然,自林中声声飘荡传来透亮之音。

  “非是贫道卖关子,天道无常,人力亦有尽时,今后的事另有变数,贫道也无从说起。话尽于此,先生不如暂观事之演变吧。”

  白一子也是叹息:“这群牛鼻子,玄之又玄啊。”

  随后白一子便自离开返回凉城了。

  不落潭远处一颗参茂树上,唐玉春也是心思难安,他一直追随白一子至此,远远看着二人过招,又听得此间对话,心下暗潮汹涌。

  唐玉春思忖间忽听叶丛微响,蓦然一警,抬头只见忘机一腿盘着坐在身前树枝上看着自己。

  唐玉春只见忘机托着下巴冲自己轻轻一笑:“唐堡主,不知你是否也要找贫道,又有何事?”

  ……

  ……

  ……

  天昭寺院内,尘烟散尽,早已不见曼陀与铁面人踪影,张成辅也已不知去向。

  小温侯一招北关月将铁面人打飞出去后,众人注意力便被引走,张成辅首先脱逃,随着曼陀见追杀之人已不见踪影,同伴也是受创不妙,也不愿恋战,便也放出烟火弹离去了。

  现在余庆阳正将身子靠在院内水缸上,肋骨之断的疼痛让他难以起身,远处关令之盘膝闭目调息,想是旧伤未好,刚刚之战频提内功,现在内伤不轻。

  那名身穿黑铠的小温侯正在照料殿前断臂天昭寺主持,听他言想是生命无碍,却也受创颇重,急需诊治。余庆阳与他已作交流,这人年纪轻轻便已是菁武军骁骑将军,听他说菁武军直属当朝圣上与太丞,虽名将军但无官阶只是个虚衔,但想来此人不简朴,也不知何以来此地。

  “难道曹双秀之死的消息已传至京内,故而派他来查案的吗?”

  余庆阳正想之际,忽听小温侯言道。

  “唉,余捕头,你与关少侠的坐骑在我来时早已跑了。你们这三个看样子也无法自行下山,我那流儿不喜旁人坐它,更也驮运不下你们三人,不妨暂且一等,我那些属下想必马上就到,且随我们一同下山吧。”

  余庆阳颔首称谢,头靠在水缸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想起张成辅临走前说得一句话。

  “余爷,王员外贵寓那人确是我杀的。但此事我受人算计,余爷再等我些时日,待我查明,自会向余爷请罪!”

  张成辅说完便已消失无踪,余庆阳想起张成辅说这话时神情酸楚里透着恼恨,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你又是为何受人算计?为何要干善财众那些运动?为何又被善财众的人追杀呢?”余庆阳这些话刚刚鏖战中没有时机问出口,只知张成辅他当下性命暂且无忧,也是稍放了一颗心。

  “但人又确实是你杀的,这可让老子如何是好啊……”

  余庆阳怔怔看着斜日在天边染上一道火红,疲惫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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