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贰）
越日，赖床起来的薛庄主刚推开房门，便被一声嚎啕惊了一惊。
探出脖子往天井下打望，只见程秉淮与那程秋秋两兄妹拢作一堆抱头痛哭，引来了隔邻几桌的侧目不满。
窸窸窣窣下了楼，正计划跟晃晃打声招呼，对方却是看也不看他，只瞪了国师一眼，道：“虽说程中易之死也瞒不住这兄妹俩，但阿轩你又何须说这么直白！”
“如今事态非同小可，令郎恐会身处险境，既因他们而起，自然要说明白。”顿了顿，国师又道：“是跟余令郎走照旧跟我们走由他们自己选择。”
余天卿闻言，皱了皱眉，“此二子乃是中易兄弟的遗孤，我二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定要带走二人。”
“我说了，由他们自己选择。”国师语含轻蔑地斜了余天卿一眼。
张为安嘴角一撇，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两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稚嫩但坚贞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要留在这里！”
“？”众人一脸疑惑地望向程秉淮。
却听程秉淮复言道：“我要留下来查清所有的事，我一定要知道爹爹为什么被追杀！”
“！”晃晃和薛战惊得张大了嘴。
国师嘴角一勾，问：“你可知你自己在说甚麽？”
“我知道！”
余天卿也问他：“你可知此事若要继续追究，令妹与你都将处于巨危之下？”
“我知道！”
“一定要求个明白？”张为安问他。
程秉淮坚定答道：“死也要求个明白！”
晃晃半蹲下身，将阔袖悠悠搭在大腿根上，便抬眼问程秋秋：“你也这般想？”
程秋秋犹豫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答了句：“我听哥哥的。”
怔忪间，余天卿的思绪被拉回了十三年前，也是无知无畏的年纪，于满门遭到屠戮之际，全赖一门上下的呵护才气逃得一命。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指天为誓，定要亲刃权有知血债血偿。
这么多年已往了，非但奈何不了对头半分，反见那对头如今扶摇直上高升做了右相，与当朝国师分庭抗衡，权势滔天。
“你愿意留下来也可，我与天弟会尽力护你兄妹二人周全，事了后，你我再无瓜葛各归桥路。”张为安一言既定，再无转圜。
薛战插了一句：“这伙人太过张狂，我们基础没有线索！”
国师瞥了晃晃一眼，见对方朝他颔首，于是施然道：“证据是没有，还需要引蛇出洞，坐实我的料想。”
“我就知道阿轩哥有措施！”薛战狗腿地拍了句马屁，又望向余天卿张为安二人道：“你二人可愿与我们一道？”
张为安拉住余天卿手腕，朝他递了一个眼神，余天卿回以慰藉一笑，随即转脸对国师点了颔首：“可。”
薛战问晃晃道：“年老和阿轩哥如此侠肝义胆教小弟十分钦佩，不外我们尚无下一步计划，会不会太过被动？”
闻言，国师便将视线灼烁正大地瞄向了余天卿，不出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张为安充满威胁和欺压的一记眼刀。
国师视若未看法应道：“这恐怕还需要余天霸少侠配合一二。”
对方热辣辣的眼神盯得余天卿满身不自在，总觉对方似乎看透了他。
晃晃掩口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阿轩要余少侠如何配合？”
迎着众人一脸茫然，国师便道：“余少侠男扮女装，冒充那程中易的遗孀，不畏兼程携子寻夫，背后之人收到风信，自然有所行动。”
余天卿闻言，登时涨红了一张脸：“我、我怎能扮作那娇娇少妇。”
张为安本想怒骂国师几句，但视线扫落在余天卿姣好的眉眼上，居然反升起几分期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