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南柯一梦（5）

　　鞘也跟我道明了曾经的一件事，约莫一两千年前，那时候我在哀牢的季吉坡中看到的鲛人确实是他，那不是做梦，他其时只是没有认可而已，我们都笑了，那些事都已经不重要了。缘分这件事，原以为是生命中的不期而遇，其实早已命中注定了。他们说，一小我私家一辈子会遇见两小我私家，一小我私家在远方，一小我私家在心上，我喜欢过鞘，但是元起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我爱元起，他永远在我心中，这种爱已经融入了血脉之中，挥之不去的。

　　我和鞘走在白玉阶的珊瑚林中，他说着，“现在抚仙海太平了，照旧没能和释释长相思守，虽有遗憾，但是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很敬重元起，他一直以来都是个仁义君子，当初要不是他将身上的神力给了我，我也不会活过来，他其实一直帮了我们鲛族许多忙，如果没有他，也没有现在这番的水下太平盛世了。”

　　“当初拿到了万年玄鲛珠和海神戟，元起其实也跟我说了合并此二物可能带来的隐患，在万花春谷的时候，将你从地牢中救出来，你已经命悬一线，他十分自责，将身上一半的神力都渡给了你，那时候你昏厥不醒，他便握着你的手一直守着，茶饭不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其时就在想，呵呵，这个情敌确实很强大，你喝了那迷魂汤的酒后，我也就放心将你托付给他了，我也不知他喜不喜欢你，但我能肯定他是一个能为朋友上高山、下火海，两肋插刀的人，君子也不外如此吧。”

　　“我被关在镇妖塔之中，他每月都市来看我，是他一直在为我疗着伤，那时候也会跟我说起你的事，听见你开心快乐地在世我便放心了，我也慢慢听出来，他应该也是很爱你，不亚于我的。”

　　我苦笑着点了颔首。

　　鞘和神庆他们懂我，这些年来，我一直陶醉于那种伤痛中无法自拔，想着能够有时机便多照顾照顾我。我来抚仙海时便会去看看那些群山河流，似乎这些即是元起的骨血，我能呼吸到他的气息。

　　多年之后，我生下一个男孩，我唤他小名作元元，起初我想着把孩子生下后，我便随元起而去了，我不想独活于世，但是看到这个小工具，我的心都软了下来，他那么小那么小，身躯软软的，我都不敢抱他，怕把他给摔了，我也怕我养不活他，但他冲我笑的时候，心中又燃起了暖暖的火苗，我不忍心丢着他而去，这是我与元起恋爱的结晶，从我身上掉下出来的一块肉，哪能不心疼。

　　元元很乖，他就像元起一般平静少言，不似我那般淘气，他做错事的时候便会像小鹿般心虚地看着我，畏惧我像其他娘亲那般责骂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只会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笑着与他讲：“没事的元元，娘亲相信你下次会做得更好。”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生活在叶榆泽上，元起死后，姜之公公觉得元辰资历尚小，他又重新上位了木神。公公和婆婆在元起死后都恒久处于一种伤心之中，听说婆婆在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就地便昏了已往，但他们从来都没有责怪过我，这些年来我们对元起的事情都只口不提，但是这份悲痛是默默地藏在每小我私家心里面的。

　　又过了几年，元元已经开会走路了，二姐青秀带着豆豆来叶榆泽看望我，豆豆也已长成了小少年的模样，看着他带着这个“新来的小弟弟”在树林中穿梭玩耍，我和二姐都投去了笑意，二姐道：“怎么样，带小孩子很辛苦的吧，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我打趣笑道：“当初豆豆还不是我一手带大的，哪里让二姐辛苦了。”

　　又道，“确实有时候会疲一些，幸好元元还比力乖，只不外现在元元都市走路了，可还不大会说话，我一直引导着他，平日里也只会点颔首摇摇头的，哎，连娘亲都不会叫啊，很让我有些着急啊，平日里就喜欢一小我私家玩耍，像今日这般能和其他孩子玩在一起，是少少见的了。”

　　二姐思道：“这我倒是发现了，这孩子不太会说话，对你也有点依恋啊，妹妹莫担忧，你好好开导开导他即是，俗话说的‘朱紫语迟’，晚说话的孩子会更智慧，我看元元智慧着呢，只是不会说出来而已，不像豆豆小时候，和你一般，‘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

　　我和二姐皆笑了起来，我也找过仙医看过了，其实元元脑智要比其它孩子智慧着呢，但是有一个什么晚语病什么的，只有哪一日等着他开窍了，到时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也只能苦笑，作为一个娘亲，我也只希望他能健康健康的长大，不求他是什么人中龙凤，只希望他开心康健便好。

　　和二姐漫步着，我转而又叹道:“也不知道哪日元元长大了会不会问我，娘亲，我的父亲去哪里了，呵呵，到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覆他了。”

　　二姐挽上我的手，“你看你看，你又来了，我就说了，忙起来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还要陪着元元一起长大呢，日子还很长呢，小妹，要从前看。”

　　我两皆轻笑，看着远处两个孩童玩耍的身影，花瓣簌簌而下......

　　厥后有次元辰也向我说道，曾经有次在伏天山上他和我说，让我不要纠缠他哥哥，也是迫不得已的，元辰笑着笑着不禁哭了出来：“哥哥其实一直很喜欢嫂嫂，也许你不知道......其实，你们上辈子便注定了这缘分了，当初大灵神许配给哥哥的那个女人其实就是你，可是你落水死了，今生就投胎在了羽禽族中，这也是我们厥后才知道的，大灵神其时也预言到了，这份缘分若是再次相遇，可能会造成万劫不复的结果，哥哥一直在压抑着对你的情感，哪里知道当初嫂嫂那么喜欢哥哥，哥哥一直那么不为所动，也只是畏惧给两小我私家带来了伤害，而现在，哥哥真的六神无主了......”

　　“你知道其时渡了一半神力给嫂嫂你，这牺牲有多大吗？他八千年以来的修为不知折去了几多，那时法力连我的都不及了，其时去搪塞黑龙妖的时候，只出了几招便被黑龙咬伤了一口，还只得强忍着，只不外这些你都看不到而已。”

　　“你投胎了的这一世，大灵神又亲点了这门亲事，再续前缘，我们都让哥哥不要再承下这门亲事了，不是因为不喜欢嫂嫂，而是大灵神说了，这是一段孽缘，再次点了这亲事，也只是为了了你上辈子的心愿而已，答不允许就是双方的事了，哥哥是可以拒绝的，究竟可想而知，预测出来并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哥哥说欠了你许多，再说哥哥也爱上嫂嫂了，哪怕是段孽缘也该了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责怪嫂嫂什么，而是想告诉嫂嫂，哥哥真的很喜欢你，那种爱，哪怕是挫骨扬灰，也甘之如饴。”

　　元辰说道这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

　　我最畏惧的就是每年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云滇大地四处生机勃勃，原本是无限美好的时节，我却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暗自缀泣，因为曾经有小我私家，会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森林间，山野上，年复一年，春夏轮回，而那小我私家已经不在了，春日的风、夏日的雨，丝丝缕缕勾起了我的回忆，忖量的潮水涛涛奔涌而出。

　　他说他为我在叶榆泽边种了一片木莲花，十年后，这花树便可长大，叶榆泽边海风大，到每年四月份的时候，我就能闻到阵阵花香，到时候，带我徜徉在花海中，一起坐看着古藤山之冰雪，叶榆泽之皓月，上关风，下关花。

　　今夕是何年，为我种下木莲花的人，又去往了何方？

　　元起，你听，叶榆泽的木莲花都开了。

　　（终）

　　笔者：石金水

　　2019.10.02

　　于云南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