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族里忙上忙下着小豆丁的周岁宴,究竟姐夫白虎上将是天外天神皇的二儿子,这面头也够足,四海八方各路的神仙络绎不绝,我和神庆卖力着筹备酒席,部署宴厅。许多旧时的挚友也都来看我,他们只知道我大病一场修养在家,又是款待朋友、聊天叙旧,这几天难免得有些疲乏。
我正在后厨切着山茶菇,神庆不知不觉从哪冒出来,吓我一跳。
他一脸正肃地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仙上来了,说想要见你,现在正在竹山居的院子里和姑姑聊着,带了许多的滋补品来给你,你快去吧。”
我用围裙擦擦手,反问道:“又是哪位仙官来了?”
“元起。”
刹那间,我满身感受被一股电流麻过一般,局促不安。“我、我不想去,你帮我找个借口搪塞已往,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说罢又开始切着菜,他?他想和我说什么,外交几句病情?算了吧,我都不想见他。
“好吧,依你。横竖早晚都要见的,你要做好准备。”神庆说完便走了。
准备?准备什么,我躲着走还不行吗,想起他那对谁都好的模样我就有点来气,不需要他来看我。虽然人也上了年纪了,也不知为何,这人的性子总是不会变的,一想到他我照旧会这般张皇。
旁边的大姨推推我:“樱释,樱释,你想啥呢,你把自己的手都给切破了,不疼吗。”
我急遽抬起手来:“啊,留了许多几何血啊,有没有纱布啊大姨,快帮我找块纱布来。”斯溜地一阵痛,虽然疼了。
包扎好了伤口,这活也干不了了,便走回去计划在屋子里躺一会,我特意挑了条人少的落英小道,免得一路上净是熟人,客套话说来说去的,好生累人。
林荫小道上都是些枯黄的枫叶,我愤愤地踩着,发出一串串的脆声。“真倒霉,害我把手给切破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不喜欢我那就离我远一点啊。”我自个低声嘀咕着,前方来了一人,身长高挑,素衣华发,我仅仅只瞟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樱释,我还正要已往找你呢。”他声音如清泉击石,温润明朗。
心慌意乱,我忙忙把头低下来压得死死的,疾步而行,没有正眼看他,没有回一个字,与他擦肩而过。
后面那人呼道:“释儿......”
我也不知头里想了些什么乱麻麻的工具,心荡神迷,一会便走到了自己的竹屋,进去后终于痛快酣畅地长呼一口气,这晚膳也不想吃了,洗漱了一会便躺床上会周公了。
第二日我醒来窗外莺啼燕语,推开门来吱呀一声,那人就站在门外背手而立,纤长而立,簌簌风吹衣袂。
“你不愿意见我,我只有厚着脸皮来找你了。”那人转身,风神冰骨、俊俏如斯,嘴角含着笑。
我连把头低下说到:“仙上说的什么话,仙上芝兰其心,怎么会有厚着脸皮的时候。”
他踱步上前站在我面前:“那怎么昨日瞧见我了还要故意把头埋下,你看,现下也不愿抬头正眼看我一眼,你是躲着我,照旧,恨着我?”
我抬起头,四目相对,那双眸子清澄明亮,我说到:“仙上尊荣华贵,我哪敢恨您,只是我这小仙拙劣,怕污了您的眼,劳您心烦,特地、躲着走。”
他双手掐住我的肩膀,有一丝轻微的愠怒,“樱释你这说着什么话!”
感受到自己有失概略,连忙把手放下“歉仄,是我有些急躁了,你还好吧,现在天气正好,带我去哀牢转转吧。”
我点颔首,路上有一茬没一茬聊着。
“昨日我与百鸟上神碰面,上神说你醒来后有些事记不清了,你可还好。”
“我确实是那二百年的影象都记不清了,想起来头就发痛。”又徐徐道:“元起我想问问你,自从我离开伏天山的这三百年来,你、都做了什么呀。”
他笑到:“如此甚好啊,有时候记不起来也是件好事,只有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正道。这三百年来我还在写《云滇草木花鸟志》,正好前不久已完工,等这庆生宴完了,我带你回叶榆泽看看。”
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了溪边着,望着那亘古稳定、覆满青苔的石桥,我若有所思。
他咧嘴一笑:“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特意带我来这的?原来你还一直以来记得。”
眉头微蹙道:“只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这了,凑巧而已。”
记得,虽然记得,如何叫我忘记。
想来也是缘分,九百年前,我一千五百岁那年,二姐和姐夫结婚,请了四海八方的神仙,我即是那时候初时元起的。时光似箭,转眼间即是九百年,他们连孩子都生下了。
那得从二姐青秀的荒唐事说起,二姐成年后下山,我们鸟兽草木仙家后裔,在成年后都需要去伏天山拜师学艺。伏天山大灵神司管各方鸟兽草木神祇,协调运作春夏秋冬的轮回。
二姐素来脾气有些火辣,不及大姐千鸟格温文尔雅,但是也是懂事识概略,谁料她也是有过荒唐的时候。她独自下山的时候便路遇不顺,灵力尚浅,就险些被那豹子王撸回去做了压寨夫人,恰巧那时候途径此地的白虎上将延江脱手相助。两人那是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二姐拖延了去伏天山的路程,一路上两人游山玩水。到那伏天山脚下时,已经是爱得火深水热,就一起私奔了。
姑姑得知此事已经是多年以后了,她以为这些年来二姐一直在伏天山静心学习,谁知上了天外天时,雨师娘娘与她说见到二姐和神皇的二儿子延江曾在一起。那姑姑是震惊不已,好不容易找到了二姐,确实有其事,二姐一直瞒着姑姑没有去伏天山学习。
谁知道不久事后,延江就带了聘礼上哀牢提亲,神皇点明了此事,那二儿子是几千年来都没有开窍了,一直不温不火,给他介绍了许多仙家女子都不称意的,以为他无心男女之事,眼看可能要孤零零一小我私家一辈子了。这下倒是有喜欢的女子了,那还不速速应允了此事。
这下弄得姑姑处境为难,原本想训斥二姐一顿闭门思过,可神皇亲自点明了这次姻缘,哪敢不从。在云滇大地上,天外天上的神皇神后,掌管着神、仙、人间、鬼门关之事。作为一族之长也是要听从神皇的指示服务。
看着两个年轻人跪在地上苦苦肯求着姑姑允许此事,姑姑沏着茶,想想这延江为人也不错,虽为神皇二儿子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对青秀是备加呵护,这门亲事对于羽禽一族是有着莫大的面子,虽然对二姐这番欺瞒有所不悦,但是思及她能找到相爱能托付终生之人,也是为她兴奋,虽然允许了这门亲事。
我偷偷地躲在这柱子后,看着这未来的二姐夫长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与二姐照旧挺般配的。重要的是为人也大方,看着那几马车的聘礼,都摆作了一条长龙,想想就好不乐哉。
趁着姑姑走后,我就跳出来了。“咳咳,你就是白虎上将延江了?”
二姐娇红着脸说到:“樱释不得无理,这可是你以后的.....二姐夫。”说完又是娇嗔地看了一眼延江。
他作了一揖:“想必这位就是樱释仙子了,你姐姐经常与我说过你呢,今日一见,果真甚是可爱。”
我撅嘴道:“那又怎样,你可别拍我的马屁,刚刚只是姑姑允许了,你还没有过我这一关的,这可是我的亲亲二姐,你想要娶她,还得过了我的这一关呢。”
他笑道:“莫非仙子还给在下设置了什么任务不成?”
我眼睛一转,打着小算盘,说到:“哎呀,想必对于白虎上将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听闻天外天上的洪赤大仙有一乾坤聚宝袋,虽有手掌般巨细,却能收纳千载万斗的工具。”那乾坤聚宝袋可是个能资助我发家致富的好工具,想来我攒的许多钱可以都装进去,随身携带,无人察觉,水火不侵,那样不就可以好好掩护我的贝币了吗,想来不禁咧嘴一笑。
我颔首看看那屋外的几车聘礼,示意道:“你上门送了那么多的聘礼,想必送给樱释一个小小的乾坤聚宝袋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延江低头说道:“这恐怕不太妥吧,洪赤大仙为人及其抠门,他收藏之物都及其护着,若是你要其他的金银珠宝还好说......”
延江看向二姐,示意二姐帮他说话,谁知道二姐一捅他,不悦道:“怎么啦,不就是一个小破囊袋嘛,樱释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她要什么我都依着她,你以后可是他姐夫,这小小一个要求算什么,明日你就给我去找那洪赤大仙把乾坤聚宝袋要来。”
我偷偷一笑,想来这未来婚后的生活即是“妻管严”,虽延江为堂堂的白虎上将,还不是得拜倒在二姐的石榴裙下,唯妻说是,好生生地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