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男孩儿看着这个曾被他当成朋友的肥猫,面色平静,似乎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作为地狱使徒,大肥橘猫冷冷盯着两人,毛茸茸的大长尾巴在危险的左右晃动,它的使命很简朴,要将两人带回去。
“主人,跟我回去吧。”
橘猫依旧称谓男孩儿为主人,这让陈桐一愣:“它是你的宠物?”
“应该说是朋友。”
男孩儿纠正了陈桐的说法,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差池,曾经的朋友。”
“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男孩儿冲陈桐大喝一声,反向对着那大橘猫扑了已往。
空气变得充满火药味。
陈桐愣神一瞬,回过神来已发现男孩儿和橘猫缠斗在一起,双方都没有丝毫放水,看那架势,想必稍不留心就会有人败北。
“你!一定要跟过来!”
千钧欺压之下,陈桐冲男孩儿撂下一句话,觉得自己的双腿突然有了力量,拼命向千阶最顶层跑去。
男孩儿没有回覆,只专心地跟这个熟悉的“地狱使徒”屠杀。
橘猫虽然又矮又胖,但它挥舞着爪子的时候,那速度竟比大它许多的男孩儿平分秋色。
战斗,一时间胶着起来。
陈桐仍咬着牙继续往上走,可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极重一分,双腿的无力感也越发剧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摔倒在这看不见的阶上。
距离男孩儿的位置越来越远,前者打架的消息也已经愈来愈小,她不知道男孩儿现在怎么样了,内心开始发慌。
倘若没有他,她还走的出去吗?
颓然看了一眼看不到末尾的石阶,陈桐兀自呢喃:“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基础不值得前路有人期待,后路有者以命相护。
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该多好。
正这么想着,陈桐的气力流逝的越来越快,她知道,自己就要到此为止了。
“给我顶住!”
突然,一声怒吼从身后响起。
陈桐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奔来的男孩儿一把提起衣领,背到背上,驮着她往千阶的最上面冲去。
“你有那么幸福的人生,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啊忘八!”
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她,可她,竟出奇地没觉得生气。
此时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他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也不知道男孩儿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可以背着她在这千阶上飞驰。
静静看了男孩儿的面颊一眼,他脸上有伤,有爪痕,更有汹涌的汗水。
一瞬间,她明白了。
没有人生来强大,他们只不外是在拼尽全力坚持而已。
仅仅撑住两个字,就需要她学上一辈子。
脸颊微红,陈桐把头埋在右臂,用余光向后看了下,发现那大橘猫正在背后紧追不舍,但距离,却被越来越远。
男孩儿一口气冲到千阶最顶端,没有丝毫停留,他又背着陈桐直奔千阶最上的神社。
在那里,可以躲避地狱使徒的追捕。
让陈桐从背上下来,重力消散,男孩儿立即倒在神社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身的肌肉也在不受控制的哆嗦。
他已经突破极限了。
看着同伴这般模样,陈桐眼睛微红,觉得都怪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天色早就黑了,现在她更是被黑暗围绕,但因为男孩儿的掩护,这一次,她没有怕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男孩儿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神社里的这方小空间,总算徐徐趋于平静。
时候差不多了,陈桐觉得不能再迟疑,终于开了口:“对不起,都怪……”
“没事。”
话还没说完,男孩儿却先打断了她。
虽然前者开口时尽量保持语调平静,但陈桐听得出他说话时依旧吃力,这让她越发惆怅。
“不,我错了,我得认。”陈桐想争辩。
“那追捕者是我曾经的朋友,我是不是也错了?”
男孩儿这样反问,让陈桐不知道怎么回覆。
叹了口气,男孩儿撑着爬起身,坐靠在神社的墙上。
“我跟你讲讲它吧。”男孩儿开口。
“谁?”陈桐不知道他说的它是谁。
“我的猫。”
“好。”陈桐颔首。
“它叫大肥,怙恃走后,大肥陪我渡过了最后的童年,虽然这么说并禁绝确,因为我的童年从那一刻开始,就结束了。”
“在领土的幻梦里,人们不知道我,但大肥却可以感受到我的气息,哪怕跨越了时空这样的距离。”
“虽然不舍,但大肥到底是地狱的使徒,不再是它,我被叔叔收养四年后,它也在大病中离去。”
“怙恃给我留下的工具,从那时一无所有。”
男孩儿侧着头,黑黑暗看不清他的心情,但陈桐可以想象,究竟这险些是人生最痛苦的一种经历。
更况且另有他的叔叔……
陈桐不敢再往下想。
“我得恭喜你。”男孩儿再度开口,让陈桐一愣。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没那么畏惧黑暗了。”
说到这里陈桐才意识到,原来她正处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不提也罢,这一提就完蛋了。
“啊!!!”
一声差点没把男孩儿耳膜刺破的尖叫,不晓得哪里来的力量,陈桐出出溜溜地就爬了起来,跑到一边将烛台点亮。
神社里有了灼烁之后,她才觉得稍稍放心。
“怂货。”
男孩儿难得的鄙夷了陈桐一句,讲了句半粗半混的话,紧接着,是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
这照旧第一次,陈桐见到男孩儿笑的如此开心。
想来压抑久了,都市酿成这个样子吧。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陈桐站起身走到男孩儿身前。
“嗯?”
男孩儿不晓得陈桐要搞什么,只见后者撇了撇嘴,给了他一脑瓜崩儿。
“毯子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