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人

　　带着丫鬟出来，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

　　林月姚突然叹息一句：“又入秋了！”

　　春香笑道：“可不是嘛，再过半月就到花灯节了。”

　　秋香吸吸鼻子：“好香啊！这是桂花开了吗？”

　　春香道：“这才正月初，是不是比往年早了些日子？”

　　想到了什么，林月付托道：“等我们进京时，记得给几个哥哥一人带一罐桂花，必须要在正房院子里那棵树上摘取。”

　　春香张口想问“这礼是不是太随便了？”但是一想到小姐非要指定正房的那棵桂花树，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也就爽性的应了一声“记得了。”

　　秋香却没想那么多：“小姐，还没曾见人送桂花的呀？”

　　林月姚笑到：“谁说没有？不是有诗云“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人家送一枝花，我送一罐，人家送是春，我送的是秋，怎就不行？

　　“呼…呼……”

　　呼噜声响在耳边，三人看冬香一眼，只见她已经站着睡着了。

　　林月姚可笑的拍一下冬香的肩膀。

　　冬香一个激灵醒过来，迷迷糊糊道：“怎么了，怎么了，开饭了吗？”

　　春香，秋香两人捂嘴笑。

　　林月姚指着她笑道：“去绕着着花园跑十圈，再去用饭。”

　　冬香呆住了。

　　林月姚还故意对春香和秋香道：“走吧，这天也不早了，咱们用饭去，再不吃呀，就该吃午饭了。”

　　她的早饭啊啊！

　　冬香二话不说“噔噔噔”到花园去跑圈了。

　　春香捂着肚子笑：“这丫头，也只有吃的能治住她的瞌睡。”

　　天气虽然到了八月，白昼依然热气蒸腾，吃过早饭就不想出门。

　　林月姚呆在书房穿着薄衣，挽着袖子，站在书桌旁，握着毛笔练字。

　　这个习惯不是今生养成的，而是前世。

　　前世她生在一其中医世家，说是祖上曾经在宫里做过几年御医，厥后不得已辞官了。

　　至于是怎么不得已，就不得而知了。

　　小时候也曾在爷爷的要求下，背过汤头歌，认药草，记药理，抄药方，只是实在不感兴趣。

　　爷爷看她没天赋，也就不再强迫她。

　　所以她不能像那些小说中的女主一样，靠着医术惩治小人，打脸极品，成就美名，迎娶高富帅。

　　实在是没想到会经历穿越。

　　如今每每想起，真是追悔莫及。

　　爷爷是遵守养生之道的人，生活中充满旧时的习惯。

　　家里险些每小我私家都市写一手流畅的毛笔字，她也不例外。

　　从会握笔就开始练习写大字，从来没落下。

　　太极也是爷爷手把手教给她的。

　　如今这些习惯是前世留下的唯一念想，她更不舍得落下。

　　写了两张字，秋香进来笑嘻嘻道：“小姐，夏香回来了。”

　　秋香话音刚落，一个十六七岁，长相姣好的女人，已经从门口迈步进来了。

　　她走到书桌边，行一礼道：“小姐，我回来了。”

　　林月姚颔首，笑着道：“回来就好，这大热天的赶路，一身都是汗，快去洗洗吧，我再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夏香红肿的眼睛一酸，忍着情绪，又行了一礼，应道：“是。”

　　退出书房门，她就忍不住快跑起来。

　　秋香看小姐又开始低头写字，就追着夏香出去了，到了她们住的偏房门口，就听到“呜呜”闷闷的哭声传出来。

　　推开门，就看到夏香趴在床人，脸埋在被子里，耸着肩膀在哭。

　　秋香有点懵，忙跑已往问道：“夏香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一问，夏香哭的更高声了。

　　秋香一下手忙脚乱起来。

　　夏香哭了一会才总算止住，秋香乘隙问：“是不是家里失事了？”

　　夏香眼泪又流了下来，摇摇头才道：“是我哥哥要说亲，他看中了田主家的十三小姐，死活要娶，去了媒人提亲，人家要五百两聘礼。这次叫我回去，就是向我要一百两银子，否则…否则……”

　　说到这夏香又趴在被子上哭的不能自制：“他们让我去给田主做姨娘。可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秋香也生气，但更多的是缄默沉静，她们春夏秋冬四香，都有一些身不由己的悲凉故事。

　　春香随着小姐最早，她自己讲过身世，是家乡闹了灾，爹娘都死在了背井离乡的路上，春香其时只有六岁，被人市井捡到，运气好，卖到了一户人家，小心翼翼的做了几年烧火洗碗的小丫鬟，又倒霉的分到了一个脾气欠好，还心狠手辣的主子身边，有一次，差一点被当街用棍子打死，最后被小姐救了。

　　冬香别看整天睡觉，其实她以前不这样，她爹是一个赌鬼，脾气急躁，喜欢动手打人，输了钱就打冬香的娘和冬香，终于最后把冬香娘失手打死了，自己也被抓进了大牢，舅舅怪她爹杀了自己的妹妹，说看见冬香就想起自己妹妹的惨死，把她赶走了。冬香一个小女人没人管，被无赖抢去卖进了楼子里去，最后拼了命逃了出来，又差点被人追上乱棍打死，也是被经过的小姐所救。

　　只是从那以后，冬香就多了个嗜睡贪吃的毛病。

　　至于秋香自己，她爹本是一个县官手下的小史，县官贪赃枉法，被她爹发现，最后被县官杀人灭口，祖母知道后一病不起，也去了，母亲拿着县官贪赃的证据，带着卖屋子的钱做盘缠，去高官那里把县太爷告了，最后县太爷虽然被革了职，母亲也跳了河。

　　剩下秋香一个，亲戚都觉得她命硬，谁沾上克死谁，秋香无处可去，最后被小姐收下做了丫鬟。

　　就连夏香当初也是要被爹娘卖入青楼，为了筹银子给她哥哥念书，如果不是小姐所救，如今恐怕人已经在花巷子里了。

　　秋香欠好评说什么，只是默默去打了水，给夏香洗脸。

　　等洗了脸，人也平静下来了。

　　秋香道：“春香姐出去买绣线去了，冬香在睡觉，我去小姐那里守着，你先好好休息吧，此外不要多想，只要你差异意，他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说完，出去顺手关了门。

　　日子照旧要过，过好过坏都是自己的选择。

　　夏香也是她放不下亲情，没什么好指摘的。

　　她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

　　秋香昂起头，直视着耀眼的太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迈步去了书房。

　　时间急遽，又过了两日。

　　黄昏。

　　正要用晚饭，守门的婆子来报：“门口有一个自称是张管事的人，说是京城大老爷派来的，要见小姐。”

　　林月姚拿起筷子道：“请人去待客堂，我马上到。”说着夹了一片藕片进嘴里。

　　林月姚不紧不慢的吃完饭，才带着春香和秋香去了待客堂。

　　刚进门，就有一小我私家对着她行礼：“小人张兴，是大老爷身边的管事，见过姑小姐，给姑小姐问安。”

　　姑小姐？何等新鲜的称谓啊。

　　林月姚走到主座上，说道：“张管事不用多礼，请坐吧。”

　　张管事忙道：“不敢，小人站着就行了。”

　　她知道京城规则大，在京城的人也要格外的守规则，林月姚也不再强求，自己坐下来问道：“不知张管事回来是为何事？”

　　张管事垂着手道：“大老爷自从梦到老太爷，忖量小姐愈甚，只是实在公务繁忙脱不开身，近日又听苏地闹了洪灾，流民都向这里而来，怕小姐被流民所扰，在这里不宁静，所以取消了小人的差事，派遣小人来接小姐上京。”

　　张管事说完，房间里一时间有些平静。

　　他抬头看去，就见林月姚在揉着中指没说话，身后两个丫鬟也跟个木桩子似的，垂眼立着。

　　张管事实在拿禁绝这个姑小姐的脾气，来的路上他以为这可能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女人，没尊长教导和管制，能长成什么样子？

　　只是到了大门口，见了守门的下人，一看就是个规则极严的，他就取消了之前的推测，所以才换了态度。

　　如今见了这个姑小姐，心里是十分受惊的，这通身的气度，比在府里那些从小教养出来的还要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这一静，让他不自觉有些忐忑。

　　面对这个十多岁的小女人，他甚至有面对老爷的紧张感受。

　　“知道了。如今天晚了，你们也赶了几天的路，我先让人带你们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林月姚终于开口道。

　　“是，那小人先告退了。”张管事松了口气，又想：真是见鬼了。

　　春香领着张管事出门，去部署去了。

　　秋香问林月姚：“小姐，我们真的要去京城吗？”

　　“怎么？怕了？”林月姚笑问。

　　秋香干笑道：“是，是有点。”

　　又忐忑道：“听说京城扔一砖头就能砸死一个大官，当街把人打死了，官府都没人敢管，这也太可怕了，那岂不是都不敢上街了？小姐，是不是真的？”

　　林月姚道：“你问我呀？我也不知道。不外，官府没人管，不另有皇上吗？小心一点是好事，但是不能怕，一怕就更容易犯错。”

　　“是！小姐我知道啦。”秋香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