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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梦归家乡

第一章:北疆初见

山河一梦归家乡 且与 1949 2019-09-18 13:46:56

  十年后,北疆,冬,深夜。

  清冷的街道上,连一丝人影都看不见,厚厚的积雪,到小腿那处,走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入了冬的北疆,最是会下雪,往往一夜之间,街道上就能聚集厚厚的一层白雪,雪天也是扫雪工人最难熬的一个季节,往往出工的时辰比往常的要提早许多,这扫雪到天亮,可能等人家早餐摊摆上了,扫雪工人都来不及扫完。

  每年大雪隆冬,政府衙门的总是要大批量的招揽扫雪工人,给的月银也比春夏秋的丰盛许多。

  此时月儿悄悄地爬上树梢,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月照亮了清冷的街道。

  这皇城中一年四季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飘香馆了,哪怕这严隆冬日,冻得人直缩脖子的,那里照旧充斥着女人们的脂粉香、乐曲的奏乐声,男人女人的欢笑声。

  飘香馆总是火热的,女人热情似火,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门口处,对街迎笑着,是个温暖的温柔乡,楼内各个角落都保持着炭火富足,有专门添炭火的工人轮番值守,保证每个角落都是暖烘烘的。

  头牌鸾姬的房内,炭火最富足了,她只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露着脖子,敞着肩膀,热的脸颊绯红一片,她双手抚琴,面前的客官,经常来点她的名号,给足了银两,却只是来听她奏琴的。

  这位客人,唇红齿白一少年郎,罩着一件藏蓝色的布袍,布袍料子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料子,屡见不鲜,只是那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了里衣袖子的一角,这里衣的料子可不寻常,都是那宫里铸造的货,保暖透气,量身定制,此人用寻常布料做外衣,小心的掩盖着里衣的珍贵料子,鸾姬断定,此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有在宫里的亲戚,要么此人就是宫里的,鸾姬屏气凝神,小心的弹奏乐曲,确保没有一个音符是错误的,免得惹客人不开心,此人,冒犯不起啊。

  现实是,鸾姬都猜错了,这位客人以为自己这一身都是寻常衣物,连着里面穿的那件贴身的里衣,这是她从小在南疆国就用的衣料子,透气保暖,她喜欢极了,指定要这个,从前哥哥姐姐就她一个妹妹,凡事都宠她,给她屯了好些这样的料子,却不知,这种料子产自北疆,北疆严寒来的早,尤其是冬天这个料子,铸造要求很高,要透气要保暖,当初南疆一直为了她大批量的重金购置,囚禁在北疆的时候,苏嬷嬷带了好些进府,每年都给她重新做的。

  那窗户下放着一张美人榻,雪狐皮毛铺在上面,又软又暖,那位客人原先是靠坐在上面的,也不知道是热了,照旧闷了,这时候半跪在那榻上,推开窗户,手掌垫在窗户口,下巴搁在手背上,歪着身子,微微的眯眼看着路上的雪景,任凭寒风吹打,她不知严寒似的,在风口吹了许久。

  看了许久,许是饿了:“鸾姬姐姐,麻烦你请老鸨,将我藏在楼内的女儿红,取些过来喝喝。”

  这位客人,素来很有礼貌,看她年纪确实比鸾姬小许多,她从来都是鸾姬姐姐的称谓她,用的都是客气的话,请、麻烦了、谢谢之类的话语。

  鸾姬命人去取来酒,这位客人爱吃点酒,吃点牛肉。

  鸾姬不解的问道:“不知是否是鸾姬年老色衰,官人来我这里数月了,从不碰鸾姬,客人要喝酒吃肉的,外头酒馆就有,要听曲的,酒馆卖唱的老伯唱的也不错,都是当地小调,有情有趣,鸾姬实在是想不到,我哪里吸引了官人。”

  这位客人原来是趴在窗户上看雪看的痴迷,一手酒,一口牛肉的,正是吃的上兴,听了鸾姬的话,她不假思索的回道:“因为你像我娘。”

  过了片刻,那位客人听着身后没了声音,转身在看去,见鸾姬哭红了眼,她慌忙的摆了摆手,又有些着急的找来帕子给鸾姬擦拭眼泪:“鸾姬姐姐,你别往心里去,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年老色衰,我娘在世的时候,也很会奏琴唱曲。”她抬头望着南疆的偏向,鸾姬看着她眼眸中,点点星光,那是亮晶晶的泪水,一掷千金,醉生梦死,看似是整日糊里糊涂把自己困在这温柔乡里过活,怕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也是为了来掩盖……她心底,一块不能触碰的柔软之处吧,她垂着眸子,有些歉意的声音里,低低的语气:“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说罢,那位客人接过鸾姬的琴,她抬手扶上琴弦,那阵阵美妙的音乐,从她指尖蹦跶出来,她谈的是一首描写高山流水的曲子,曲子一开始降低,婉转,就像刚刚踏进空旷的山谷,眼前是一重又一重的竹林,深不见底,看不进尽头的路,耳边是阵阵鸟啼鸣叫之声,陪同着山间瑟瑟山风,吹响着枝丫摩擦的声音,远处隐隐约约能听见咆哮的瀑布声,接着曲子慢慢地由慢而转急,高耸的竹林,密枝遮挡着头顶的天空,向上望去,只是看不尽、数不尽的竹叶、竹枝,随风摇摆着,空气中夹杂着竹叶的清香,雨后泥土的芬芳,穿过重重竹林,踩着雨后泥泞的小道,眼前豁然开朗,“飞流直下三千尺”,宛如天上银河,倾斜入人间,咆哮轰鸣,让人眼前很是震撼,水流湍急,震耳的瀑布声,落入潭池之内,碧波璀璨的潭水,在阳光下,泛着波光粼粼。

  一曲毕,鸾姬还闭着双眼陶醉其中,徐徐地睁开双眼,拍手叫好:“令郎的音律,在贱妾之上啊,贱妾多日来谈的音律,真是污了令郎的耳朵。”

  那位客人淡笑的回道:“姐姐,你谦虚了。”

  谈完曲子,她照旧一贯的趴在窗口,看着黑夜中,点点细雪,她的神情是冷漠、孤寂的,鸾姬多日视察下来,发现她是个缄默沉静寡言的性格,除了要吃要喝的多几句话,其他时候半句都没有多的话语。

  后半夜时候,她喝醉了,就趴在窗口上睡着了,鸢姬守在她的身边,给她盖了一件风衣御寒,房门被敲响了,一位俊朗的令郎,依旧是后半夜,依旧是那个时辰,立在她的房门口,虽然,不是等鸾姬的。

  他里面穿着烟灰色的长袍,外罩着同色的外套,外套的颜色是渐变色系,上面是浓重的烟灰色,越是到衣服下摆处,烟灰色越淡,从那袍子的腰中间到下摆处,用那不褪色的笔墨,在衣料上,借着那烟灰色的渐变色系,描绘着远山近水的丹青墨色,他长得及其悦目,眉眼悦目,鼻子悦目,嘴巴悦目,四肢悦目,横竖哪里都悦目。

  老鸨说,他叫顾欢,人称顾君,是我们这家青楼真正的老板。

  “令郎。”鸾姬轻呼。

  顾欢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任何一小我私家,纵然他们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各个都是会写会画、吹拉弹唱之辈,但顾君多年来,心里眼里,只有这个趴在窗口的“令郎”。

  只有她睡着的时候,顾欢才敢轻轻地靠近她,从后背搂着她,他经常会抱着她,抱坐在怀中,看着窗外她爱的那片景色,天空慢慢的露出一丝灼烁,那个时辰,他知道她会醒来,有些不舍有些无奈的慢慢的放开她,转身就出了门。

  这些年,他们都是如此过的。

  “阿卿。”顾欢轻轻的将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阿卿,要不是你有这个喝花酒的坏毛病,我还真是找不到和你独处的时机,我很快就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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