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觉得碰上仙人真的是三生有幸。
当他苦恼户部穷的饿死老鼠时，仙人给出了一个“永动机”方案，当他东厂覆灭即将成为聋子瞎子时，仙人让他重建锦衣卫，当他对户籍制度犹豫不决时，仙人也为他下定了决心。
这三个提议或许有些粗拙，有些难以施行，但只要经过深思熟虑，跟身边的王承恩多做商议，总能在仙人的计划上进一步进行优化，从而让这些计划越发顺应大明的局势，也越发有效。
李先仁可不知道他随口说的一些话能对明朝起到什么作用，他甚至生怕自己胡乱说话导致明朝提前灭亡来着。
不外明朝灭亡的其中一个条件“李自成攻入京城”这件事他倒是资助提前解决了，那李自成被他忽悠成了个起义的义士，或许不再会攻入京城，细节京城百官，最终导致满清入境占领北方。
想到这，李先仁突然觉察他似乎给朱由检挖了个坑。
原来这个世界的李自成看上去并没有起义的计划，杀死王国参将的也另有其人，但李自成照旧被他忽悠的去了，历史硬是被他的私心掰到了正常轨道上。
鬼知道只能在那边呆一周啊？要是能呆一个月的话，李自成早供以上好的玉石翡翠，我现在也已经家财万贯了。
他还不知道，李自成的起义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有件事我可能要提醒一下你。”李先仁看向身旁的朱由检，这个清秀的天子近在咫尺，对他完全没有提防。
“怎么？”朱由检随手打开抽屉，灼烁正大的将李先仁昨晚增补的零食掏了出来。
“今年冬季，有一伙金县的军队会选择起义。”李先仁斟酌着，一边思考如何才气让朱由检与李自成配合起来，清除大明的毒瘤。
朱由检回忆了片刻，问道：“金县那一片没有卫所吧？城防军？”
“你先别管这个……”李先仁怕说出后金会入关这件事又会改变厥后的事件，便含糊其辞道，“有个叫做李自成的家伙是我的学生，唔……”
“学生？”朱由检惊叹道，“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或许吧……
“在我的授意下，他将会起义，但目标并不是推翻明朝，而是推翻那些乡绅氏族……我希望你能够和他进行相助，在他扫荡过一片地域后，你能尽快的指派官员前去，而且配合李自成的行动。”
朱由检很快就想清楚了李先仁这样做的理由。
明朝的顽疾是什么？是那些起义军吗？照旧后金？
这件事他本以为就是以上两者，但是现在，他也有了跟李先仁类似的答案。
是那些乡绅贵族，是氏族豪强。
其中不只是李先仁认为的那些，甚至还包罗了朱由检那大批的远房亲戚。明朝数百年下来，皇亲贵族少说也有上万人，这些人不从事生产，不交税，在当地横行犷悍，却还要皇家供养，每年给这些人的钱都能组建一支军队了。
清缴这些人，作为天子的他虽然欠好下手，若是革新制度的话也绝对会被朝堂大臣抨击忘祖，所以最好的措施自然是借着起义军的手扫荡一遍，然后由他出头将多余的土地再进行平均分配，如此，因为战乱天灾流离失所的黎民也有了一片土地，原本收不上税的土地也能正常收税。
朱由检是个很勤勉，也很犷悍的人，在另一个时间线的他，积劳成疾，据说年仅三十余岁时就已经鹤发苍苍，他认定后的事情宛如牛一般无法劝阻，从崇祯元年到李自成入京，期间杀了，而已数十个内阁大臣。
如此看来，他是个有决心做事的人。
“既然如此，届时，我会让王承恩与之联系。”朱由检笑着说道，“既然是仙人的学生，我信任。”
他还未被逼出多疑的性格，现如今对李先仁坦诚道：“只是我担忧他的手下会……”
“你可以安插忠于皇家的士兵在李自成的手下做事，由他们担任高职，起义军的高层自然全部忠于皇家，至于下层的乱民，只要有一份田地劳作就能循分，或许会有几个野心家，但也不会翻起风浪。”
“有原理。”朱由检随手拿过身旁的水笔，在李先仁的本子上写下这件事，如此回去后他还能与王承恩商议是否另有最优的措施。
一桩心事总算是了解，李先仁自从遇到朱由检的时候，心中就一直梗着这根刺，现如今总算是全盘托出。
好歹跟朱由检也是朋友，结果他在之前居然还忽悠了一伙起义军。
原来只是跟李自成随口跑火车的话，现在似乎真的要凭据他所说的那般进行下去。
李先仁的心情突然有些惆怅，轻叹了一声，却又扭头看向电脑屏幕：“玩坦克大战如何？”
“作甚坦克？”
“就是你们这的战车，更高端的战车。”
如果和上次一样的话，那么明天这个时候，他就要跟朱由检说再见了。
上次李自成还好，李自成一直把他当做真正的仙人，李先仁也端着架子，而这次，他是真心将朱由检当做了朋友。
朱由检敏锐的察觉到李先仁的情绪问题，有些困惑的询问道：“怎么？作为神仙也有烦心事吗？”
“那肯定有啊。”李先仁苦笑道。
“跟我讲讲？”朱由检顺手又拿了根牛肉干，笑道，“请我吃顿炸串便好。”
早晚也是要说的。
李先仁斟酌片刻后，说道：“或许明天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朱由检虽然说的洒脱，可面上却明显僵了瞬间，随后，他才又问道，“是否另有一见的可能性？”
“不知。”
朱由检不知道他对眼前的仙人是何种情感，或许是朋友，可能是师生，但绝对不是凡人与仙人的供奉关系。
只是短短的相处了几天，可朱由检却发现他真的有些离不开这里了。
“不走不行吗？”他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的悲悼，“你在后出谋划策，我在前执行，我们能将大明带上正途，能让大明进入盛世，能开疆拓土……你就不想见到大明的繁盛吗？”
“在你的指引下，大明终有一日会成为寰宇之国！历史会将我们二人载入史册！大明朝将会绵延千年永不衰！”
“我不知道，我也见不到。”
比起激昂澎湃的朱由检，李先仁却份外茫然的看向玻璃门外，如同昨天那般，门外泾渭明白，一半御花园，一半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