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乾清宫。
朱由检微微驼背坐在书桌前，时而皱眉，时而咬笔，时而名顿开，下笔急书。
书桌边上候着几名太监，每人的手中都提着一盏煤油灯，而在书房的各处，煤油灯努力的将这个房间照的通明。
但是比起白昼，这里依旧显得昏暗，这让朱由检检察奏折有些费劲，只能尽可能的将腰弯下，将双眼尽量靠近那些文字。
长时间不规范用眼让他的双目略有些模糊，但是他的腰背更是酸痛难耐，令人忍不住的咬牙伸个懒腰。
“陛下，这夜宵已经放一个时辰了。”王承恩站在他身旁无奈的说道。
“拿下去热热，这本奏折看完再说。”
说实话，王承恩觉恰当个天子比他这个太监还累，他家天子午时从仙人那离开后就坐在了这里，宛如屁股生根一般险些没有过多的转动，而他虽然也陪在身旁站着，但是好歹能在做事时走动走动，运动身体。
一名小太监拿起夜宵朝着御膳房走去，而朱由检伸过懒腰后，却突然想起了今早的事情。
“魏党逆案……那群老贼已经商量好了吗？”
这里没有外人，因此朱由检说的也丝绝不给面子。
“他们没有听陛下的意见……”
“算了，该抄家的抄，该杀的杀。”朱由检摇摇头，长叹道，“朕就是当心魏党分崩离析后，连朕也会受到牵连。”
“他们哪敢。”
“朕说的是其他事。”朱由检咬着笔头，明天魏党逆案就要彻底下定论了，那群朝廷老贼催的紧，再不下定论恐怕就有言官要一头撞死在廷柱上了。
这对他百年之后的名声可很倒霉，而那撞死的言官却要名看重史。那群史官基本什么都敢记，他也欠好管。
王承恩不敢乱说话，究竟太监不得干政，那魏忠贤就是个好例子。
不外天子陛下明显不想让魏忠贤死的太早，可朝内大臣催的紧，去年末的时候魏忠贤还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被抓也就算了，老老实实等着欠好吗？非要自杀，这一自杀岂不是所有罪名都坐实了？就算天子陛下想给他苟活拖延的时机都没有。
“那群老贼不仅想要魏党死……”朱由检长叹一声，他也没太好的措施，作为天子他虽然权利至高无上，可是相应的掣肘也同样多，有些时候只能无奈接受一些现实。
他总不能把那些官员全砍了吧？那样的话一天的事情量可以把他活活累死。虽然他总是嘴上称谓他们老贼，可是不得不说那些官员确实在许多事情上都对他资助甚多。
最后一份奏折看完，朱由检累的瘫倒在椅子上。
热好的夜宵也端了上来，这是一份普通的松茸鸡汤。
最近国库空虚，今年收上来的税额加起来还不够给全国上下的军队发人为，而他的内帑更是穷的可怜。
天底下的人都以为天子是最有钱的，但实际上他穷的每顿饭也就只是简简朴单的一荤一素一汤而已，顶多就是食材比力珍贵。这生活水平不仅比不上现代的平民，甚至连这个时代的普通乡绅比不了。
喝了一口重复热过多次的鸡汤，用汤勺在碗内搅了搅，只看到了零星的几个鸡块。
几口下肚，朱由检开始纪念起那杯可可奶茶了。
鸡汤的味道很不错，但是没什么油水，再加上这照旧晚饭的剩菜，这让朱由检下意识的不太满意。
更况且尝过了所谓的巧克力味之后，朱由检发现他对那巧克力反而更感兴趣一些，如果日后批阅奏折时能够随时随地吃两口巧克力的话，那也挺不错的。
这么一想，朱由检突然眼睛一亮：“明天去仙人那批阅奏折如何？”
“哈？”边上的王承恩被他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
“那边比外面暖和，有吃有喝还不用花内帑的钱。”朱由检掰着手指向王承恩细数各项利益，“那天灯亮的可以让黑夜宛如白昼，双眼也不再会疼痛，有什么疑问仙人可以帮朕解惑……重点是可以白吃白喝，明天早餐我们就订在仙人居所吧？”
“那就决定了！以后就在仙人居所批阅奏折！”
王承恩脸色一黑，提醒道：“其实仙人那里是开门营业的店家，今天他没跟我们要钱而已。”
“嘿，仙人究竟是仙人，钱这种俗物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就不用提这件事了吧？”
“.…..”
王承恩照旧第一次发现自家天子居然另有这么恬不知耻的时候。
朱由检发现了他的脸色差池，沉吟片刻，说道：“那我们送卷画？仙人不爱财，或许爱画呢？”
正要颔首赞同，却见朱由检兴致十足的又拿出笔来：“上画卷！朕亲手画一幅献给仙人！”
不是，天子陛下您的画怎么拿得脱手！宫里那么多名家画作，怎么就舍不得随手拿一幅出来？抠门不是这样抠的。
王承恩腹诽着，他和朱由检从小配合长大，情感极好，平时在外人面前虽说总做出上下级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们的关系更类似于兄弟。
朱由检拿起笔，先行沉思考虑片刻，这才开始在画卷上下笔。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动笔绘画了，作为王公贵族身世，他从小就熟读诗书礼乐，绘画虽然不擅长，但也有一定水准。
一个超时代的小店徐徐由水墨组成，跃然于纸上，朱由检暂时停笔，脸上露出恰似孩子般的笑容。
王承恩在边上看的思绪万千，努力回忆上一次朱由检的笑容。
似乎已经是两年前了，自从朱由检知道自己将要继任大明天子，脸上便再也没有了笑容。
“画好了！”
王承恩听到声音，探着头想要检察，却见朱由检已经将画卷卷起，用一条丝绸将其绑住。
“明天就送给仙人。”他打了个哈欠，扭头走向寝室，对着身后的王承恩摆手道，“朕乏了，明天叫朕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