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豪客多善荐,快意恩怨始为身。若说什么人最爱热闹,除却寻常黎民,绿林客们当属第一。
“有趣,太有趣了,什么时候起,武林的事也成了官家的事儿了?”
“嘿,还真别说,那奖励够诱人的,这劳什子招贤榜挺像那么回事儿。”
“宗师以下第一名可封都尉,俸一千石,入朝为校士,统两百军士,宗师级交锋第一名可赏赐公爵位,封校尉俸禄两千石,爵位延衔三代。”
这样的通告一出,难免江湖沸腾,乱世习武傍身是为自保,若有身份有职位,有钱有权,谁还会去混迹江湖,风餐露宿。或许只有少数人心中带着‘侠’之大义,凛然于世,对官家不屑一顾。
……
“要是我也…”
“那奖励都是屁,张老弟你一江湖草泽,给你官你就当?你也不看看都尉是干嘛的,那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
“更况且,别人不知道你,我老刘还不知,也不是哥哥泼你冷水,你这三脚猫功夫照旧别出去丢人了。”
却是一长相憨厚的黝黑男人与一偏瘦青年站在通告前聊的起劲。
“刘年老,嘿嘿,我是不行,但你应该可以吧,我张小宝功夫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但不是有刘年老嘛,你要是弄到个劳什子官当当,小弟也能随着耍耍威风过过瘾不是…”
“得,打住,你小子不要命了。”
“这跟小命有何关连…”
黝黑男人握铁棍的手紧了紧,却似叹了口气:“小宝,咱俩同乡村,乡里乡亲的老哥也不框你,听老哥的就是了,这汴京城的守城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咱这种山野村夫。况且如今这局势…怕是要上战场了…。”
“刘年老,上战场?”
“你小子就是个木鱼脑袋,跟你说不清,吃饱喝足才是正事。”
……
“朝廷这回消息真不小,这是明摆着要掳江湖人士当保镖啊。或者说是…特种队伍?”
李念尘听着小狗子从城门口看回来的消息,不禁有些乐了,怎么看这事,都有宇文孜的影子在里面。
不外这许诺的夸奖倒是让李念尘都有些心动不已,爵位无所谓,那都校的官职可不比现在自己这小小从六品编撰,没有实权不说,李念尘确实也把书楼看的差不多了……琢磨是不是换个地方呆呆。
都尉领军二百士,一千石,校尉领军少则七百,多则上万,啧啧,李念尘有些意动,更况且允许入内库任意挑一件物品。
至少现在直接进卞京城防军,这样的诱惑太大,至于年限三十以下这一点,倒是让李念尘有些意外。
“下月初八…那也没几多时日了呀,也不知前来之人,会不会有熟人。”
“令郎想要加入?”福伯砸吧了几下烟杆,笑眯眯问道
李念尘则是嘴角一翘,露出一排明白牙,笑道:“咦,福伯您老能看得出来?这么明显吗?”
“哈哈”福伯只是笑了笑,虽然不说,但从一脸很明显的心情,已经说明一切。
李念尘自顾一笑,然后强装严肃,看着小狗子问道:“我看起来很像是要加入武林大会吗?”
小狗子先是点了颔首,又摇了摇头,却是一个字没说,在那低着头憋笑。
李念尘神情一松,自顾说道:“其实啊,我只是想看看皇家内库到底啥样…”
仔细一看小狗子,李念尘倒是有些惊奇了,小狗子什么时候都长这么高了,低着头也都快到自己肩膀了。
殊不知狗子正是长个子的年龄,自从随着李念尘天天好吃好喝,识了字又学了一些医理武艺,虽然穿着一身粗麻衣衫,但身板也比以前结实多了。
李念尘有些欣慰,张口问道:“最近信鸽怎么样…”
小狗子连忙站直身子,一脸严肃说道:“禀先生,凭据您教的法子,跟那几只鸽子已经熟络了。”
“这就好,你试着帮我送一封信回风陵渡看看。”见小狗子转身就走,李念尘却是又道:“这事不急,横竖之前已经托商船带去一封了,倒是你小子,你家母亲可曾安置好。”
说起小狗子母亲,还要从李念尘进入翰林院说起,虽然其时未曾细想,但也是疏忽大意,自顾带着狗子回了家,而狗子却不是孤儿,另有位四十多岁的母亲靠给富人家做点杂货养家。
狗子之所以在翰林院做书童,也是那董文卿路上遇到小狗子,看其小小年纪不上学识字可惜了,顺手就丢给了翰林院。
不外以李念尘的心思,也是想到一些可能,究竟张宰辅董文卿,翰林院两大擎柱,平日多忙的人,李念尘也倒是没在往下探询。只是让小狗子把自家母亲接来李府,让其在李府自己找事情做便可。
小狗子见自家先生对自己如此上心,眼中泪光闪动,跨步转身,扑通一下,却是双膝跪地应声道:“多谢先生,先生大恩,狗子今生惟有鞍前马后伺候先生来报。”
李念尘被小狗子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吓了一跳,究竟李念尘一个后时代的灵魂不喜跪来跪去这一套。连忙扶住狗子,心情严肃说道:“先起来,小事而已,况且你小子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跪天跪地跪怙恃,但不行随意与其他人下跪。”
半响之后,小狗子这才起身,反倒是福伯低声说道:“令郎恩同再造,又教狗子识字认文,学医理练武强身,即是狗子父也不为过。倒是当的狗子这一跪。”
“福伯你也…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见二人那模样,李念尘倒也欠幸亏强行教育,究竟自己跟他们之间照旧有着不小的思想差异。见李念尘松口,小狗子这才笑了笑,说了句送信便跑开了。
走了小狗子,院里就剩下李念尘与福伯二人大眼瞪小眼。
李念尘其实一直对福伯都如同看待尊长一般,反倒是福伯这老神在在的样子,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让李念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受,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外一个普通老者,身上的气息却又有些出尘的意境,李念尘不解为何。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闭眼静心打起坐来。
“初八,内库是我的!”李念尘心头一笑,闪过一丝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