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时间尚早,足以引起“幻象”的狠毒日晒还没泛起,戴伦抓紧时间去做了些准备。
他先是跑去了杂货铺——前段时间他可是这里的常客,不止一次来向凯丽阿姨购置强力泻药,不外今天他却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凯丽阿姨~我想买点烟叶~”戴伦在杂货铺门口张望,踮着脚叫道。
多尔小村的杂货铺卖的工具许多,从日用品到小工具再到牲口饲料,从盐糖胡椒到大城里的贵妇们才用的脂粉或者老爷们才抽的烟丝,都是应有尽有!甚至门口还摆着许多新鲜水果和蔬菜!
这其实并不正常。
在多尔小村,一户普通家庭的主营往往是单一项目,好比养牲口的就卖肉和奶,打铁的就卖武器农具,成衣就卖衣服鞋子……但据说凯丽阿姨认识不少旅行商贩,定期有人从贝利塔集市给她用马车送货,所以才开得起这样一间杂货铺。
戴伦叫了几声,也没看到凯丽阿姨的身影,倒是一个小脑袋从水果堆后面冒了出来,惊讶眨着眼睛:“戴伦?你要买什么?”
“莉蒂亚,怎么是你,凯丽阿姨不在?”戴伦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妈妈有事离开一会……”名为莉蒂亚的少女有着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淡绿色齐耳短发,褐色眼睛很大,长相是很可爱的类型,她现在有些胆怯的样子,但照旧小声道:“现在是我照看铺子,你要买什么?那个,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哦,新鲜烟叶,最劣质的那种。”戴伦点了颔首。
看到莉蒂亚惊讶的样子,褐发少年忙又增补了一句:“我不是用来抽的!”
“我懂了。”圆脸女孩马上恍然,快速点了颔首,跳下板凳就跑进了铺子深处,戴伦站在外面都能听见她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被什么工具砸到的哎呀声。
半晌后她跑出来了,却是空着手,尴尬的看着戴伦:“忘记问你要几多了?”
“没关系,先给我十个铜布比的吧。”戴伦笑了笑,检察了一下钱袋后道。
“哦!哦!好的。”莉蒂亚忙又跑进去。
这次没什么意外,她很快拿了一小捧翠绿狭长的新鲜烟叶出来。
上等品种的烟叶,才会有专人提前把它们烘烤到发黄变软,压实卷好,供有钱人享受。而这种最低级的烟叶,都是直接抽的——点燃后的烟雾辛辣呛人,是廉价的刺激。
不外它另有另一个用途,倒是比吸烟越发实用——揉碎后的汁液直接涂在伤口周围,有麻痹止痛的作用!
多尔小村许多人都市把它们当草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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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杂货铺买到了需要的工具,戴伦又跑去了村子的西南角。
那里有多尔小村唯一的酿酒坊。
酒坊的主人是康拉德爷爷,一位多年的老酒鬼。但他酿的酒是真的欠好喝,污浊的酒液中另有谷物残留的渣,喝起来拉嗓子又涩口,酒味还很淡……但没措施,谁让这是村子里唯一的酒坊?所以生意倒也不愁!
有人说康拉德老爷子酿的酒品质欠好,多数是因为懒,他的手艺照旧有的。
证据有二。
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自己喜欢用蜂蜜酿造一点私货!甜蜜醉人的蜂蜜酒,金黄中透着橙红,酒香浓郁,比最甜的糖浆还诱人,那是险些所有村子小孩们都眼馋的好工具!谁要是能趁着老头瞌睡的功夫溜进酒坊,偷偷搞到一点,哪怕是事后被怙恃打一顿再揪着来酒坊赔钱致歉也心甘情愿!
而另一个没那么有力的证据则是,他的孙女劳拉居然也有酿酒的妙手艺,村子里懂门道的老酒鬼来买酒之前都市仔细再三确认,这一桶酒究竟是出自康拉德之手照旧他那位能干的孙女之手——哪怕二者同样价钱,但后者的口感远强于前者!
酿酒是需要经验的活儿……劳拉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能有这种妙手艺,肯定是有一个好师傅手把手的教,而这个师傅多数就是她的亲爷爷。
戴伦来到酒坊的时候,难得碰到康拉德老头自己清醒着。
一番讨价还价,花掉20枚铜布比,戴伦咬着牙买了最贵且酒味最浓,号称一小杯就能把牛都放倒的麦烧酒!灌了满满一大袋……临走时康拉德老头拍着胸脯保证,这绝对是他的小孙女劳拉亲手酿制和蒸馏的,口感绝对好,欠好不要钱!
做完了所有准备,戴伦才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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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
太阳已经徐徐升到了高处,园地里除了稻草人之外,没有任何遮阳的地方,加上自卫团的男人们都在这里专心练习,因此气温也比村子其他地方越发酷热。
纵然在天气开始转凉的秋天,依然让人汗如雨下。
戴伦心不在焉的挥剑砍着面前的稻草人,实际上是默默期待着“火焰幻象”的第三次泛起。
一个很朴素的料想就是,越热的地方火元素就越多……所以在铁匠铺感受到的幻象,才会比训练场上的火焰幻象越发强烈。究竟老汉斯的屋子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型火炉,温度比外面太阳底下还高好几度。
戴伦默默期待着,随着太阳继续升高,训练场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某一时刻。
突然一下子,他的视野中毫无征兆泛起了火焰!那火焰很快蔓延到了他的身上,戴伦似乎看见自己的衣服燃烧起来,皮肉发出焦糊味……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灼痛。
戴伦的身体一下子哆嗦起来!
他满身肌肉紧绷,血液开始加速,皮肤像煮熟的虾米一样隐隐发红……他停止了挥剑的行动,把剑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扶着巨大的“自卫团之盾”才勉强站立……
纵然有心理准备,可这种活生生被火焰围绕的感受依然让戴伦差点昏厥!
他用了莫大的毅力,才忍住了落荒而逃的激动,哆哆嗦嗦伸手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廉价烟叶。五指紧握一碾,绿色的叶子就酿成了泥状,汁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戴伦很快把汁液擦在了自己的手臂和腿上,脖子和胸口也没放过——这都是他在“幻象”中看到有火焰燃烧的地方,也是灼痛最强烈的部位。
没错,这正是戴伦的第一个想法——用烟叶的麻痹止痛效果,来削弱“幻象”带给自己的疼痛!
淡淡的清凉感受开始传来……
可是没用,清凉感并不能掩盖疼痛,相反,两种刺激的同时泛起,让戴伦倒吸一口气,险些摔倒在地。
[这感受,越发难以忍受了哇……]
戴伦连忙又拔开了酒袋的塞子,一仰头,咕咚咕咚,把麦烧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然后他继续扶着盾牌,苦苦支撑,期待着酒劲发作……
这是戴伦的后备方案——如果烟叶的汁液涂抹皮肤无效,说明痛感可能不是来自现实中的躯体,幻象可能是直接作用于自己的思维!尔后备方案“喝醉”,正是企图从思维层面来搅浑自己的感受。
那些醉鬼,不都是浑浑噩噩的?就算被人用力掐拧,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思维早就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