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叶痕才明白:所有人来到你生命里自有她的意义,人最难得的就是学会怎么平静的面对离别,而这个世界的吊诡之处在于,当你学会平静的期待离别时,那小我私家已经在你心里永远也不会走了。
为了不让自己寂静的内心再生离别之苦,他选择留下一张纸条,在深夜踏上了路程。
走出洛口镇花了他泰半个时辰,走时漫天繁星,再相遇不知该是何等场景。
一路向西南偏向,约莫两千里之后,就能到达旅途的终点——戮神山。叶痕现在的身体已经远远不是当初孱弱的燕王能比了,若是全速飞驰,借着内劲已经足以媲美骏马了。不说日行千里,百里问题照旧不大的。
说实话他没有半分掌握,他所倚仗的法宝和绝招,会在龙族面前如同白纸一张,一触即碎。这一路路程或许另有一个月左右,他必须全力修行才气增加几分活下去的掌握。
然而就在第二天黄昏,叶痕抬起头眺望前路之时,那道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依旧一身黑衣,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又冷如冰霜。或许是很久没有笑过,见到叶痕的她努力挤出一个并不算优雅的笑容。
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下马之时双腿已经不能站立,却强撑着朝叶痕走了过来。
“舍不得我?”叶痕嘴上戏谑,身子早已经朝着她奔去。
凌栖禾没有回覆,她或许已经习惯了叶痕的“满口胡言”。
“小妞,你的马,能共骑么?”
她点了颔首。
于是,二人一骑绝尘,把黄昏远远抛在身后……
墨尘靠在战船上,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殷都,现在城里已经升起道道炊烟。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洛口河滩玩耍的场景,这炊烟就是他们孩童回家的讯号。可惜属于他的那一道,已经永远消失了。
“想家了?”在他身后,一位身穿戎装,腰跨帝国制式战刀的将军走了过来。细细视察他的模样,能看出与叶痕有几分相似,只是脸庞上多了几分沉稳,少了些许轻佻。
“殿下,未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恕罪…”墨尘赶忙弯着腰行礼。
眼前这人就是坐拥一州之土,手握数十万雄师的明王——叶明。若不是见过频频面,墨尘很难想象出这样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会是一方霸主。他的语气很轻,很温柔,不外眼底却流露出不羁之神采。
“墨尘,你知道为什么帝国步兵都使用战刀而不是剑么?”叶明解下武器,握在手中挥舞了几下。
墨尘摇摇头,
“我对军中之事还不够了解,殿下不惜见教,墨尘愿洗耳恭听。”
叶明看了眼前这个小伙子,慢慢开口道:
“因为它比剑更简朴,更好用,也更适合普通士兵。剑可刺,可斩,可挑,可划。挥刀者,唯有劈砍,除此之外没有退路。就像身后这十万雄师,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就是一柄出鞘的战刀,除了斩杀眼前的敌人,没有退路。”
“殿下,以你和汝南王的血脉关系,这次如果帮他夺得天下,那日后定然是国之重臣,万古流芳。”墨尘说道。
叶明倒是笑了一笑:
“你如果是个蠢人,我一定把你留在洛口镇,给你些钱粮土地让你庸庸碌碌过完这辈子。但你不是,所以我才把你带在身边。你要知道,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路人皆知的事。”
墨尘和他对视一眼,竟有几分知己的味道。
“不知道殿下想听真话照旧假话?”
叶明拍拍他的肩膀:
“你我可知无不言,不必攀龙趋凤,你随军也有些日子了,眼下的形势想必你早已经了然于胸。那你跟本王说说真话如何?”
“谢殿下厚爱。”墨尘知道,叶明说出这句话,自己距离明王的焦点班底又进了一步。
“墨尘的真话有两种,至于说哪一种,还看殿下心中志向所至那边。若是追随二皇子鞍前马后,那殿下挥下幕僚足以成事,我说不说并无大碍。若殿下想抬头看看天,墨尘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哈哈,以前那么多人都以为你是个纨绔子弟,愚蠢至极,现在看来那些人实在是庸俗,你这该叫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哈哈哈哈,好,你就告诉本王,若是想一飞冲天,应当如何?”叶明目光如电,衣摆随着狂风烈烈作响。
墨尘面对此情此景,也颇有几分激情壮志,于是他走到船头,指着远方的帝都,开口道:
“殿下如果想上九天揽月,无论如何都不能进这帝都,就算汝南王雄师逼宫,亦或是其他皇子谋反,哪怕皇宫被人占据,你都不行以踏进去半步。”
“为何?”叶明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没有半点架子,似乎学生在向老师求教似的。
“因为帝国天子,纷歧定必须是皇宫之主,也纷歧定得称霸帝都。一位真正的君王,应该是他的子民黎民的君王,就如我父亲辞世时跟我说的话一样,洛口镇并不只是一块地方,而在于它的子民。殿下,如果你也和其他的皇子一样,一心想拿殷都,或者说句犯上作乱的话,“弑君篡位”,那不光是你,就连我也得随着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本王没有实力?”叶明说着。
墨尘点颔首:
“现在虽尚有十七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但在小人看来,真正能称得上对手的不外三人。汝南王叶枭,实力最强,盘踞汝南多年,相比之下殿下的充州可有相提并论之资格?”
叶明摇头:
“这自然没有,汝南阵势偏南,土地肥沃,又是整个帝国最大的州,足足是我充州的三倍不止。这么说来,叶枭配得上对手这个名头。”
“是的,接下来就是四皇子定南王叶锋,他的领地在帝国最南方,虽外有海族之患,却依旧能经营数年。据说他的军队全部都是久经沙场的死士,这一点没有诸侯比得上。不要看汝南王佣兵众多,若岂论民力物力和叶锋交战,必败无疑。”
“四哥确是骁勇善战,乃百年难得一遇的“战神”,另有呢?另有谁?”叶明回着。
墨尘不假思索地说:
“三皇子叶雄,背靠皇叔叶凌宇几十年。这新老诸侯封地又接壤,就算叶凌宇没有不臣之意,叶雄起事他绝对会鼎力支持。在这之后,就该是殿下您了。其余的诸侯或胸无雄心,或领土贫瘠,自保尚且困难,就不必谈争霸天下了。”
叶明点颔首,又皱着眉头:
“你说的很对,不外我觉得你少说了一人。在我看来,他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哦?另有这等人物?是谁?”墨尘问道。
“燕王…叶痕。”
“燕王?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圣物之主?他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置β已经被陛下给…”墨尘对着自己脖子比划了一下。
“你很智慧,不外你却不了解我的父皇。以他的性格,绝对不行能出尔反尔,若是追杀令真的乐成了,那这个消息绝对会传遍天下。但是并没有,反而最近解除了追击,还给他恢复了爵位。这就说明他还在世,父皇已然年老,又贵为九五至尊,能够让他撤出追杀令,那么这小子一定是真的很难搪塞。相信我,这也是叶痕让人畏惧的地方,要知道能从大内妙手眼皮底下逃走的人,最近一千年来不外区区五人而已,而且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照这么说来他确实有些本事,不外燕王戎马太少,一座风城实在是撑不了过多的军备开支。这些年也没见他扩张领土筹备新军。”墨痕说道。
“现在差异了,墨尘,他现在是山河图的主人。如果他想的话,只需要团结妖族,那么他的势力会在短时间内极速膨胀!妖族有几多人?不比人类少吧,而且各个都市巫术,随便一个小兵都比我帝国军队的厉害。不外这事儿现在定论还太早,叶痕只会是一个隐藏的敌人,我们只需要增强预防就足够了。”
墨尘没有想过,当初那个在总兵府挟持自己表弟的猎妖人,就是鼎鼎台甫的燕王叶痕。
“发什么呆,你说说看,如今我们该如何做最为合适?”叶明问道。
“小人认为,该挥军北上。陛下的灭妖令发出已经五天了,没有一个诸侯兴兵征讨,所有人都是接召不奉召,等着别人出头。现在若是殿下带军队走水路赶赴西北,一定会出乎所有人意料。而且在墨尘看来,仅需要打一场小仗,岂论输赢,取下百来颗妖族头颅即可。”
叶明听到这句话,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用这些人头,告诉天下人,我明王在抗击敌人,而且已经小有结果。”
墨尘继续说:
“是的,殿下。一场仗,将把您的辉煌形象送到每个帝国人的心里,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所有诸侯都不具备的优点。就算后面他们兴兵迎敌,也再比不了您的意义之深刻。”
叶明嘴角上扬,皱着的眉头徐徐舒展。
“墨尘,你又让本王高看了一些。那就听你的,今晚犒赏三军,明日清晨,挥军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