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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结

第五章 因果(一)

天下之结 矮阻遏股海 4106 2019-10-08 20:30:00

  周允约莫三人走远,想到现在墨离还藏在土中,这会定被雨水泡的难受,便急遽向西奔去。

  周允赶到墨离藏身之处时已经天亮,这次墨离由于内力尽失并没有力气从泥土中钻出。墨离脸上虚掩的泥土早已被雨水冲开,脸色被冻得无比苍白。周允慌忙将其从泥中拽出。墨离从泥土出来后满身上下都沾满湿泥,狼狈不堪。这时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狠狠地骂道:“老夫一辈子都没淋过雨,这次真是把已往欠的一次补了够。早知道如此昨日就该藏在个避雨之处。”

  周允忙从取出干衣为其满身换了个遍,墨离身上尽是伤痕,有几处还深陷身体,看来那莫家庄人确实把他折磨的不轻。周允道:“此事都怪晚辈疏忽,既然前辈已经见告昨夜有雨,晚辈却没有放在心上,真是罪过。”

  墨离道:“你小子别总自责,老夫不也是疏忽大意。这事既已已往,就不提也罢。老夫更想问你这一来一回可曾遇到了追兵?”周允如实道:“昨晚雨下了不到半个时辰,晚辈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三个上了年纪的墨门门生。”墨离忙道:“他们可曾向你询问我的踪迹?”

  周允道:“他们只随口问了一下,没有详细追问。不外我们四人还在同一处避了会儿雨。不外……晚辈看那三人倒也不似什么坏人。”墨离笑道:“你可看清那三人的模样?”周允道:“晚辈遇到他们之时天色已黑,并没有看的清楚。”

  墨离道:“你看都没看清楚别人长什么样,就觉得别人不是坏人,真是幼稚之极。想肯定是他们赠了你什么工具。”周允道:“晚辈扯谎说家中有人患病,那三人听晚辈身世可怜,便赠了一些银两。”墨离听后坏笑道:“都过了这么多年,那帮人照旧这样,怪不得一直收不来门生。”

  周允道:“确实如前辈所言,那三位先生说如今他们门下只剩了十几个门生。不外现在晚辈倒有了一个疑问,前辈与莫家庄人和那几人到底是不是同一门派之人,为何行事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墨离道:“昨日老夫还杀了他们两个门生,真是罪过。你小子既然有疑问,老夫便将实情告你。其实自春秋以来,墨门一直属于显学流派。但自秦时开始,历代天子都禁止墨学在民间流传。于是许多墨门门生选择避世修行从而转向隐学,不外仍有一些意志坚定之门生保持入世苦修,保持显学。”

  “自此墨门便分成了两派,划分是显学派与隐学派。我与莫家庄中人都属于隐学派,日常生活与旁人无异,只需默默坚持研习,将这墨学世代传承下去。昨晚你遇见那几人属于显学派,所以如今仍保持着苦修之风,并四处流传墨学。虽然显隐两派的修行方式完全差异,但究竟源自同宗,所以千百年来一直共拥同一个首领,我们都唤其为‘巨子’。每隔二十年显隐两派便推出各派中最强之人进行比试,来决出巨子之位。这场比试一共三场,划分是武术、机关与辩学。”

  墨离道:“十七年前显学派赢了那场比试,现任墨家巨子即是昨日你见到那三人的师父。再过三年便又到了决出巨子的时间,如今的巨子见显学派式微而隐学派日盛,知到时并无胜算,便开始挑拨我隐学派中人,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利。”

  周允道:“那巨子作为墨家掌门,为何还要对门中门生有所偏向。我看前辈武功高强,定比那人厉害,爽性三年后去争夺那巨子之位。好让他们断了这个念头。”墨离道:“显学派中人觉得我们不是墨家正统,所以一直瞧不起隐学派中人。而且老夫已成了墨家宝物的传人,不行能再成为那巨子。如今隐学派嫡传只剩老夫一人,虽然隐学派的分流也有许多,但老夫都不认识。所以三年后的巨子不用比试也定是那显学派之人。”

  “不外……我们隐学派似乎另有些胜算,就看你小子是否有意加入我隐学派中。就算三年后的武功比试毫无胜算,但你小子还算有些智慧,若是往后三年选择闭门修行,另加上老夫的指点,机关与辩学这两门照旧很有时机取胜。到时你就是墨家的巨子,那帮人见了照样敬上三分。”

  周允只是好奇一问,不想墨离竟提此要求,忙道:“晚辈才疏学浅,定不能担此重任,前辈照旧再选个天资聪颖之人为好。”墨离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笑道:“而已,你小子照旧专心考取功名做大官去吧,到时金银满屋,妻妾成群又呼风唤雨的,还不是件美事。什么巨子之位和做官比起来都是些狗屁。”

  周允道:“前辈真是错看晚辈了。晚辈做官只为黎民苍生,绝无半点私心。”墨离笑道:“对对对,你是有志向之人,老夫不应小看于你。”周允道:“前辈待身体恢复之后,可去隐学分流找上个优秀之人,到时再去争那巨子之位定也不迟。”

  墨离道:“这些事日后再说,老夫现深受重伤,能不能完全恢复还不知道呢,如今想的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那些显学派的人是不是朝东追去了?”周允道:“晚辈看他们向东走远了才回来找的前辈。”墨离又道:“那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其他墨门门生?”周允道:“晚辈回来的路上没有遇上一小我私家影。”

  墨离道:“看来我们已经乐成的把他们骗往了东去。咱们这就出发向西,快马加鞭赶去那少林寺。”

  墨离这次没有再让周允专选荒芜之地行走,而是直接让他上了大路。两人行了一段后遇到一个驿站,周允先去买些食物吃了个饱,然后又讨了两碗姜汤划分饮下。二人在驿站中待了一会儿,等到寒意去除之后,墨离让周允花钱租了个马车,两人便搭车向西而行。

  接下来两人白昼租车赶路,晚上住店休息。五日之后行至郑州地界,周允所带散碎银两完全花光,只剩了怀里藏的两锭黄金。这一路与墨离相处,周允觉得此人虽然江湖习气甚重,但照旧个课本气之人。如今他身体虚弱无比,周允便想把一锭黄金破开花掉,继续搭车前行。

  墨离似乎已经知道周允怀中藏有重金,但是江湖险恶,若是漏财说不定会惹来不须要的麻烦,于是他便提议二人徒步而行。周允只好又背着墨离徒步向西,两人饿了便向沿路黎民讨些食物,晚上累了再找个避风之处留宿。沿路黎民皆是淳朴,慷慨相赠食物,又热心为二人指路。墨门门生定是向东搜寻去了,所以未再露面。

  又照此步行了四日,下午时这二人便到了少室山北麓。周允自小便生长在平原之地,并未见过任何高山,现在面对这高耸的少室山不由的叹息了起来。墨离却不以为然,说关外的高山都是抬头见云,这少室山可算不上什么。

  少室山脚下遍是乡村,进山门路的两边聚满了村民。周允二人一连几天没有换洗衣物,而且这几夜又在野外席地而睡,所以看起来如同两个逃难的乞丐般。那些村民见有人进山马上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小兄弟这是要赶去少林寺么,用不用先找个地方住下?”“少林方丈是我家亲戚,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可比去寺里有用多了。”“我在少林学了十年武功,要是想学就来找我,不必拜师更不用出家。”

  墨离讥笑道:“想不到这空门清净之地也随处飞的是苍蝇,真是可笑。”那帮人听了却不以为意,仍卖力地推荐着种种工具。周允挺佩服这帮人的脸皮,但此时要事在身,他便不理围上来的众人,径自沿山路向上而行。那帮村民见二人进山,又在后面叫了几声后便不再理睬他们。

  周允向山中行了不久便到了那少林寺门前,只见少林寺红墙赤门青瓦,与寻常寺院并无太大区别。扼守寺门的是两位十五六岁的小僧人,远远瞅见见周允法式蹒跚又背着人,便马上赶了过来。一位小僧人举单手给二人行了礼,道:“阿弥陀佛,请问背上的这位施主可是受了伤么?”周允不想少林一个小小僧人竟能看出墨离深受重伤,暗叹果真名不虚传,便道:“大师真是慧眼,我们二人现在都身受重伤,所以特来贵寺求医问药。”

  小僧人道:“两位施主请在门口稍等片刻,小僧随后便去通知师父。”墨离此时正好把头搭在周允肩上,见那小僧人年纪尚幼,便道:“照旧直接叫你们方丈过来,我们身上的伤可不是随便来小我私家就能医的。”小僧人道:“两位来的不巧,本寺方丈现去了汴梁相国寺讲禅,此时并不在寺中。”墨离不耐烦道:“那快把你们寺中最厉害的人喊出来。”

  那小僧人道:“本寺最厉害的即是方丈大人。”墨离不想这小僧人竟如此烦琐,怒道:“不管你去进去叫谁,总之要快去快回,要否则我二人半个时辰之内便会死在你这寺门前。”说完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周允本以为墨离是故意说些狠话去吓那位小僧人,不想竟随着吐了一口血出来,心中随着一惊:他莫不是真的到了极限,看来情况很是不妙。周允忙叫道:“前辈,你这是怎么了?”墨离无力的将头搭在他的肩上,似是昏厥了已往。那小僧人见状也慌了神,与同伴慌忙跑进寺中报信去了。

  周允将墨离放下,见他双眼紧闭,忙伸手去探其鼻息。不意墨离突然说道:“你小子慌什么,老夫还在世。”周允见他仍闭着双眼,便问道:“前辈,你可是伤势加重了么?”墨离道:“老夫身体跟先前一样,并没有加重,只是老夫看那小僧人比你还要烦琐,就想吓他们一下。”周允道:“前辈适才有没有吓到那两位僧人倒不知道,却是把晚辈吓得不轻。况且如今前辈既口吐鲜血,定是伤势恶化,照旧小心为妙。”

  墨离闭眼笑道:“这几日天气干燥,老夫口中生疮,只是将其咬破了而已。不外你小子真是笨的出奇,此时若不装的严重些,那帮僧人怎么能重视咱们,说不定随便派小我私家过来,三言两语把咱们给打发走了。过会那帮老僧人过来,你小子需要上点心,能装多惨就装多惨,一定唤起他们的同情心,要否则咱们定会白跑一趟。”

  周允觉得空门中人向来以诚示人,定不会搞什么旁门左道,便说道:“少林寺诸位大师都是出家人,向来以慈悲为怀,只要咱们说明情况,定会资助咱们。”墨离道:“你道行还浅,这帮僧人若真是如你所说见人就救,这少林寺门还不得被人挤破。过会儿老夫便会闭息装作昏厥,你小子记得要演的惨些,越夸张越好。”

  这时一群僧人从寺院内快步走了出来,墨离便停止说话并闭了呼吸。周允见众僧走近,马上跑已往恳求道:“求求列位大师,快救救我们二人吧。”为首的僧人须眉全白,先向周允行了个佛礼,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又走上几步直接伸手为墨离切脉。

  片刻后白眉僧人皱眉道:“这位施主,你的朋友如今脉象无比微弱,恐怕已经无法救治了,照旧快去准备后事吧。”周允想起墨离之言,马上跪下去磕头道:“求求大师开恩,救救我这位朋友!我朋友说过他身上的伤只有少林才气医治,所以晚辈才背他走了几百里路,历尽千辛万苦才赶到贵寺,还请大师施予援手。”

  白眉僧人弯腰将周允托起,道:“老衲并不知道两位施主是什么身份,但你这位昏厥的朋友拥有高深莫测的武功,绝特殊人。如今这位施主手脚都被人折断,定是冒犯了十分厉害的对头。少林寺乃空门清净之地,不愿卷入江湖争斗之中,所以施主照旧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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