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除祟是最适时宜的，青灵子便在正院开坛，宁氏、张氏、马氏在侧，随着一众小姐丫鬟。
细柳跟在最后，但她身边站着甜妈妈，一直盯着她，导致她连对青灵子使眼色的时机都没有。
一个多时辰后，法事收尽，众人各回其职，细柳照旧走在最后，快到勤书院时，纤桐从里面出来：“细柳，细柳，三少四少五少都没回来！”
细柳接住她，有些不解：“没回来？那这事老爷知道吗？”
“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老爷知不知道，”纤桐是真着急，“这可怎么办？要是被夫人知道了……”
“这种事不能瞒，赶忙报上去。”细柳拉着她转身往正院赶，她并不想没跟出去还要担责，这和上次一起出去完全差异。
甜妈妈顿了一下，折身往敬园去。
青灵子还在正院没走，宁氏也尚未回敬园，细柳把事情汇报上来，青灵子又露一手：“我可占卜方位，需要几位少爷的八字。”
宁氏就看向张氏，问：“几个哥儿的生辰贴呢？”
张氏身为主母，这些工具自然在她手里，很快有人送过来，青灵子用龟壳占卜，说：“墙外三十步。”
……
“铁口直断”四个字落在青灵子头上时，细柳已经知道他微微和笃定了——她那两个小童先一步出去看过了。
而那几位少爷之所以没回来，是卫益礼喝醉了，两个小的弄不回来，又不敢找大人怕挨骂受罚，想找下人又无法进门，谁让其时正在除祟呢？
既然被罚跪祠堂，细柳和纤桐偷偷去看，卫益周便说她：“又自制你了。”
他把青灵子视为细柳一党，青灵子落了好儿，究底即是落在细柳头上。
细柳从袖袋里拿出一包糕点：“先吃点儿垫垫，我什么时候真得了自制，再好好谢你。”
“青灵子不是替你服务？”卫益周接住油纸包，看着她，“我渴了。”
细柳去纤桐那边拿来水壶，没反驳这句。
一直略视的最小五少却看向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他也忽略不得，虽然十岁，未必全懂，但会传话了，细柳倒水端送已往：“五少，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你们没回来，我们差点儿被打死。”
“那你们还敢来？”卫益书想法简朴爽性，“这种时候想要不被罚，远远躲开，凭你们的机敏劲儿，顶包也轮不到你们。”
纤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小心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可惜，她主子还在昏睡，完全没法回应。
细柳却是直接笑了：“五少也挺精的呢，我学到了，但是五少，你既然会这招，那不能对我用，也不能再给四少出主意，不让这招不就破了？”
“那你还不赶忙伺候着？我要是不兴奋了，你别想好过。”软萌萌的威胁，卫益书却丝绝不自知。
细柳把卫益礼那份糕点拿过来：“您请。”
卫益书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把小嘴塞的满满的，小脸都兴起来了，看着特别可爱，细柳赶忙倒了杯水给他，手腕一紧被拽了回去：“我也饿。”
“你饿你吃……”细柳指他手里，想说让他吃点心，却看到他吃完了。
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上，便看到他眼里的委屈。
委屈？细柳眨了两下眼，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好了，我去给你弄好吃的，他们不理解你，我懂，但是你没乐成之前，所以的努力都不会被看见，人们都是间歇性眼瞎，只有在看到结果的时候，才会倒推历程。”
卫益周皱眉，往上看了看自己头顶，但只看到自己紧皱的眉毛头——他被摸头了？被这小丫头摸头了？
……
祠堂里到底欠好见荤腥肉色，她磨了一罐豆乳，烤了几个素串，没有馒头，倒是存放的糕点不少，装满了食盒拎进来，两个半大的孩子吃的那叫一个欢快，吃饱喝足了才想起来：“这些工具是你做的？这么晚了你用厨房，怎么交接？”
细柳收拾着残局，亏得这些不用她洗刷，但这两位的话也够气人的，她盖上盒盖：“两位少爷，你们吃饱喝足别找事，咱就地睡了好么？”
她在云空间里真身做的，虽然只是放上原质料点几下选择确定，但原质料可是她洗洁净的，但这些说出来就要被青灵子给除了。
卫益周不能真躺下睡，和卫益书背靠背，挤在卫益礼边上，纤桐过来帮细柳拎食盒，低声说：“你帮他们拿床被子吧，虽然入了六月，但晚上照旧凉。”
细柳颔首，两人一起回了勤书院，她一人又折返，去了祠堂。
到门口时，她想直接进去，刚伸手推门，却听到卫益周说：“她就是个丫鬟，天生伺候人的。”
细柳不是敏感，而是现在身份所限，但被人这么说照旧心里不舒服。
卫益书说：“那她要是知道你这么随意的就送人了，肯定会生气的，你怎么交接？”
细柳也想知道卫益周会怎么说。
但她只听到了一句：“哼。”
然后半晌没声，细柳便敲门，没等人应声，塞进去两床被子，连面都没露，关门走人。
她觉得自己这趟送被子真不值，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被送出去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虽然易主寻常，但心里别扭。
纤桐看她进来，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今天反面我挤了呢。”
“以后，挤着睡的日子多着呢。”细柳闷声说着，躺下便缩成一团，但心里有事，总是翻身，而纤桐因为一天先是提心后有疲惫，早入了黑甜。
到后半夜才睡着的细柳早上没起来，被叫醒时已经卯正三刻了。
纤桐摇她：“快点儿快点儿，今天仙姑要走，那花会留下，咱们去看看。”
“有什么悦目的，我再睡会儿。”细柳往外瞥了一眼，外面阴天，这会儿并不太亮。
纤桐拉她起身：“你就欠好奇那两朵仙莲的功效？你还不知道吧，老夫人想要那花，夫人也想要，如夫人那心思更是明显，厥后巨细姐知道了，自然是向着自己亲娘，但她一开口，二小姐也要，总共就那两朵，你就不想知道归属？”
“不就两朵花吗？”细柳是真的不在意，她空间里好几片荷塘，随便扔进去几颗莲子，或许每颗都延了一片，水很浅，也没有泥，能直接看到藕。
纤桐见她实在不起，便自己出去了，她还想知道结果呢。
细柳又躺了一会儿才想起青灵子要走，差点儿就偏了重点，她急遽起身，也想往那边去。
“细柳。”
一出来，迎面被卫益周叫住。
她马上想起昨晚听到的话，脸色一变：“令郎，二小姐又叫我，您事情不急的话，我一会儿回来再做？”
卫益周脸色微沉，但终究没说话。
细柳低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人明明说了会帮她要身契的，这才多久，就……心里别扭，不爽，她又不想憋着，索性避开，虽然拿卫卿做借口也不太合适，但青灵子要走，她总得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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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那两支莲花，两位小姐各不平气，卫薇说：“尊长你明白么？仙姑这两朵花，就该给老夫人和夫人，人家仙姑都说了这花不是一般人能养得了的。”
卫卿不甘示弱的怼回去：“长姐说话真够偏心的，尊长后面另有爱幼呢，您不爱幼，也别拦这祖母爱幼啊。”
卫薇皮笑肉不笑：“老夫人是喜欢你，但你别不知好歹，这种仙花，给你养，你就不怕折寿？”
卫卿柳眉倒竖：“你……”
宁氏扶额，实在看不下去，张氏精神不济，在硬撑着，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她拧眉轻斥：“好了，你们都少说点儿，吵得我头疼。”
卫薇立刻说：“看看，都是你吵嚷的，老夫人头疼了。”
卫卿不屑：“明明是你惹了祖母，撇的倒是洁净。”
“怪你！”
“怪你！”
……
眼看两人又吵起来，青灵子咳了一声：“两位小姐别争了，不如，我每人都送一朵好了。”
她说着，往人群里看细柳。
细柳虽然站在后面，但只是随大流看个热闹，脑子里想的都是：卫益周要把她送人了、她就是个丫鬟、她照旧奴籍……这些以前基础不被放在心上的事，此时纷纷往外冒。
青灵子知道细柳肯定会在，但没想到细柳基础没看她，这个眼神没对上，她说的话一点儿底气都没有，正好重重的“咳咳”两声，等着细柳抬头。
细柳皱眉抬眼，听这声音差池，但不知原因。
……
青灵子的场差点儿没圆回来，因为细柳实在状况外，她便把花都留给了宁氏，横竖这难题本就不在她身上。
刚要告辞，两支冷箭从墙外飞射而来，那两瓶还没捧进屋内的花，应声而碎，惊了一院子女眷。
宁氏惊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张氏本就病着，这一下直接晕倒，卫薇急遽去照顾，卫卿和马氏前后脚到老夫人身边，一众丫鬟纷纷退却，却茫然不知该退到那边。
倒是细柳没跟上反映，被落下，显得格外镇定。
青灵子护住了两个小童才抬头，已经来不及叫细柳了，院子里只有她没动。
细柳索性上前，把那箭捡了起来，上面还挂着信封，她也一并拆了，行动麻利。尔后就说出来了：“是方杰送的信，说是要报仇清怨，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