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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灯花

灯火起 55

打上灯花 子不语你 5307 2019-12-15 00:17:02

  天真的开始冷了,早起的时候发现宫殿内已经烧起了碳火,暖炉上加了香料,馨馨袅袅的香气催的人越发贪睡。但宫里的人不会纵容我这么肆无忌惮的睡下去,天还没亮就凭据规则起来收拾工具,为我一天的起居饮食准备打点。

  天亮了就开始来喊我起床,大提要分成三步:第一步,也是最简朴的一步,让我从甜睡中苏醒,知道是真的要起床了,而不是我在做梦;第二步,稍微有些难度,要让我自己在被窝里动一下,或者是翻个身、睁个眼,或是对她们的话有所回覆;第三步,也是最难得一步,就是让我从被窝里彻底剥离出来,穿上虽然被宫女们围着火炉烤的暖暖和和,但依旧穿上去不如被窝舒服的棉衣。

  来喊我的是长云,我不睁眼也知道,因为整座宫里也只有她敢动手推我,好让我尽快醒来穿衣服。一般是长云的话,我会很给她面子不怎么偷懒,但昨天贪玩,跟宫里的小宫女们多玩了两把游戏,现在无论如何都是睁不开眼的。

  幸亏她们人多,空出来两个扶着我不让我摔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本想着在去太后的宫殿的路上还能稍微打个盹儿,但是冬风无情,冷冷的从脖子上的一点点空隙钻进去,我打了个激灵,一身的困意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来的时候下了轿撵,险些是飞驰着跑到里面,也不管众位嫔妃们有没有人偷着笑我。

  长云没有对我这个行动加以制止或者责怪,我就当她是默许了,自然也不会理会其他人的看法。

  我依照长云在路上教给我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说给下面的妃嫔们听,无非就是一些什么:天冷了,要多穿衣服,不要贪凉吃生冷的,天干气燥,注意多饮食一些调治的药膳,也要注意防火,灯火油纸易燃。

  尔后,宫女们从殿外进来,每小我私家手里都捧着一份我为她们准备的赏赐,哦不,是长云为她们准备的赏赐。

  无非就是一些冬天用的比力珍贵的皮毛,有些分不到的就用金银玉石取代,但只有王茵是特殊的,长云为她准备的是一些只有皇后才用得起的药材,横竖我也用不着,想来也只有王茵用了,才不算浪费。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幔,但我也清楚的看到列位嫔妃收到礼物时的差异反映,赵斐只是客气的微笑,谈不上多兴奋但也给足了我面子,她身世高尚,什么工具没见过,用得着对我的这些赏赐感恩感德?

  王茵少见的神色动了动,眉眼蹙蹙,像是颇为感怀。她可能在叹息我对她的用心,也可能是在犹豫自己能不能收下,究竟这些药材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珍贵,但这究竟皇宫品级森严,收了怕日后生出什么麻烦。又或者,是在担忧我的用意,恐是我用来收买人心,现在收了我的礼物,后面有什么找她资助的事情,她反而没有了拒绝的权利和情分。

  但这并不是我的想法,我只是凭据长云的意思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并不希望她因此铭心镂骨,我不是想要回报什么的,如果真的说有一些私心的话,只是不想让这些工具浪费掉,再者,王茵长得很悦目,不争不抢话也不多,我喜欢对她好一点。看来礼物送的太称心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对别人来说难免不是一种压力,这一幕想必长云也看在眼里,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此外妃嫔们自然喜不自胜,她们要么是江遥带进宫的,跟苏蔻一样没什么配景,不外是长得悦目而已,有些有武艺傍身的则几多有些清傲,饶是如此,看着我赏给她们的礼物也是看得出来的喜欢。

  苏蔻一如既往地没有来,虽然,也不会少得了她那一份,等下会让宫女送去,哪怕我送已往的只是一盆碳火,苏蔻也会很兴奋,她不在乎礼物的贵贱,而是我送她的,她都喜欢。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赵斐和苏蔻正在我的宫里筹备年下的事情,一人手里拿了一个账本,聪颖能干如赵斐也紧皱着眉头。

  我抱着手炉窝在一旁,吃着新做的糕点,与她们想比我实在悠闲的有些太过。但这份差事可不是我强加给她们的,赵斐是江遥提上去的,王茵又是太后提携的,我还照样是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养尊处优的皇后,徒有虚名,名不副实。

  其实我也体现过她们可以去自己的宫里做这些统计,也不用跟我汇报,横竖我也听不懂,巨细事宜都是她们操办的,拿着我的令牌找內侍监就行。

  但长云就首先给我否决了,她说我这样想是我偷懒,她们如果真的那样做可就是大不敬了,按理说皇后在世,若无重大过错,后宫事宜妃嫔不得加入,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先例了。

  我倒是无所谓,横竖她们来与不来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该吃我的吃我的,该玩我的玩我的,倒是她们,一来就是一整天,对着这些厚厚的账本一笔一笔的核对挂号,真真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脑袋大。

  “咳——咳!”王茵没来得及翻脱手帕,纤柔的手掩着嘴巴,咳了几下。

  她看着脸色照旧很欠好,眉头一直锁着一团化不开的忧郁,跟弱不禁风的病西施似的。

  我让人把我手里的暖炉递给她,她颔首致谢,倒没有拒绝,双手抱在怀里,看来是真的有些冷了。

  “除夕夜那天,几位皇亲都要进宫来守岁,凭据以往的规则,尚没有定下封地的皇亲,以及在京城内没有宅邸的,宫里都要部署住的地方。”赵斐放下手中的笔,提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但想听听王茵的意见,也就不厌其烦的将事情详细跟她说了一遍。

  “这也不难,但是位置既要体现皇上对皇亲们的关爱,又要远离后宫妃嫔的住所,就有些难办了。”王茵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其中规中矩的回覆。

  “我正是为此苦恼呢,我入宫时日尚浅,不及宸妃姐姐自幼在宫闱里长大,不知到时候会来的皇亲都有哪些呢?我也好凭据他们的身份一一部署?”

  这些事情对王茵来说真的不外是举双手之劳而已,横竖这些年的宴会她都加入过不少,要是说不知道,那可就是故意推脱了。

  “无非就是中秋节那天在宴席上泛起过的皇亲,他们在宫内原来就有自己的宫室,还部署他们入住即是。”这些事情算不上王茵的部署,不外是依照原先的旧例而已,“只是有一小我私家,原先一直只在昭园,从来未曾在宫内巨细宴席上泛起,这次太后着意劝了好频频,想必应该也会来。”

  闻言,赵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宸妃姐姐说的可是……?”

  王茵点颔首。

  我看的一脸稀里糊涂,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要说这件事,还得请教一下长女史的意见。”王茵虽然提出了问题,但也给出了解决的要领,“长女史自先帝在时就已经通晓宫内巨细事务,想必也能给我们不少想法。”

  我的眼神也随着她们,一起落在一旁的长云身上,长云也不躲闪,道:“这样的事奴婢也没处置惩罚过,只怕不能帮到两位娘娘了。”

  “长女史尽管说,总比我们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要好的多。”赵斐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意,想来也是她们遇到的这个问题着实棘手,也幸亏我是个清闲人,否则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真的交给我来处置惩罚,指不定何等头疼呢!

  “安王殿下简直是个特例,虽然没有正式的受封,但圣旨已然下了,即是名副其实的安王殿下。”长云道,“只是殿下原来的东宫是万万住不得了,殿下又不喜欢与宫内的其他皇室有所来往,安乐公主即即是同胞兄妹,也要避避嫌,只怕与弦令郎部署到一处才是最佳。”

  “果真,长女史跟我想到一出去了。”赵斐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便这么部署吧,到时候先把票据给太后过目,她老人家看过,便再无不妥。”

  赵斐她们口中的“弦令郎”,想来想去也只有江弦最为合适,不外为什么此外皇亲都至少有王位在身,为什么他只是被称为“令郎”?

  再者,安王殿下又是谁?既然是文乐一母同胞的哥哥,乃是嫡宗子,自然也是之前在围场那次,太后提到过的“琅儿”。

  而且听赵斐她们之间的言论,安王殿下曾经住在东宫,那即是毫无争议的太子,为什么会到了昭园,而且被封了安王,为什么他自己没有接受呢?

  这些事情她们应该都知道,但我确实一脑袋的浆糊,不知道从哪里问,也不知道该向谁问。想来是宫中的伤心事,怕提起来无端招来非议,倒给自己找不须要的麻烦。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我从明纸上向外看,整座皇宫都已经被铺上了一层白色,素日里看皇宫只觉得威严无比,现在倒是多了几分素雅清丽之感。

  我之前最喜煌B雪,下雪代表着冬天来了,家里也格外的热闹。父亲母亲以及哥哥姐姐都市准备许多几何礼物,,母亲忙着家里家外的事情,无暇像以前那样顾及到我的日常,就会放我几天假,让哥哥姐姐们带我出去玩。

  就算哥哥姐姐们没有时间,我自己也能在雪地上玩很久,我最喜欢没有人走过的雪地,洁白的像是不染纤尘的毛毯,踩上去留下印子,天地间所有的纯白都是我的。松软的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声音和雪一样清脆、空灵。

  而现在我独自处在深宫中,一言一行都没有了当初的单纯,不说步步为营,但至少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哪里就能随心自在了。

  这一点我照旧有些羡慕苏蔻的,她虽然孑然一身,没有强大的配景、也没有什么巍然不动的靠山,但深宫里越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人就越是孤勇,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忧自己的言行会连累抵家人,也不用费心迎合当权者的想法,好让自己的家族看起来依旧风物无限。

  但是,若我真的站在如此高的顶端,而身后再无一人,我想我或许也不会快活。若是曾经没有也就而已,可我偏偏生在如此奢华的贵族,父亲母亲又是如此的疼爱我,虽然这些工具现在只能存在脑海里,可足够温暖我一生一世。

  “皇后娘娘可是想到外面走走?”赵斐顺着我的眼神望着窗外的雪,转头看我时的笑跟雪花一样纯洁。

  “不了。”我摇摇头,将眼神从窗外的雪景收进来,道:“外面太冷了。”

  “这个天儿还不算太冷,过几天出了太阳,雪化的时候才冷。”王茵看着雪景,颇有些憧憬的神色,“家里的老人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真的觉得下雪反而不是这么冷了。”

  这个缘故或许能从昔人的诗词上看出一二,谢道韫曽将雪花比作柳絮,一是说明了雪的白,二是展现了雪的轻柔,三则也反映了雪天的柔和,并不是那般的严霜砭骨。

  天黑的早了,赵斐和王茵从我的宫里离开的时候,宫内的灯已经陆陆续续点上了,这是一个无声的雪夜,大雪将世间所有的污垢和声音都统统笼罩,一片琉璃冷白,什么工具都消匿了行迹。

  这一夜我睡的很好,第二天没等她们来喊我,自己就先起来了,她们一个比一个惊讶,连日常的行动都变得有些生疏磕绊。看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不管你将什么样的面目展露给别人,也不管当初是什么样的模样,时间久了都市习以为常。

  其实在公府里的时候,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我是个不怎么爱睡懒觉的人,也不爱偷懒,基本上是最早起来满屋子乱跑的那一个,不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吃得好、睡得早,自然每天都精神奕奕。

  去给太后请过安,也接受过其他妃嫔的请安之后,我无聊的扒着暖手的袖暖上的兔绒,外面聚集的那一层厚厚的雪,不停的在我心上挠啊、挠啊。

  “我要出去走走。”

  不等她们做出反映,我就跳起来往外走,一是走的太急,二来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点儿谁还会来找我,于是跟眼前的人撞了个满怀,鼻子额头撞在一起,应该是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女子。

  “娘娘!”两边的宫女都吓了一跳,急遽搀扶起我们。

  我这才注意到被我撞到的人是王茵,她吓了一跳,跟身后的宫女一起站起来低着头致歉:“臣妾不是有意冒犯皇后娘娘的,心里有些事竟没有看路,皇后娘娘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又没伤到,这些不外是相视一笑就能解决的小事,到了这里反倒都成大事了。

  “皇后娘娘没事就好。”王茵听了我的话,才徐徐的舒了口气,凝在眉头上的担忧也徐徐消散。

  “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总觉得另有什么事情没有跟皇后娘娘交接,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所以急着过来向娘娘回报,恐误了正事。”

  哦,意思是来找长云的,没有什么要跟我交流的。

  幸亏长云今天早上没有事情,听到这边的消息后也过来了,王茵看见长云,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宸妃娘娘有什么事,请里面说话。”长云一句话,让我走到门口的脚又退了回去。

  不管这件事跟我有没有关系,也不管这些事情我能不能处置惩罚,但我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坐在一旁,也当这件事都明明白白的交接给过我,未来太后或者江遥问起来,至少要有一个交接。

  她们说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让我原来想要外出的心情一点点淡了下去,手托着腮,问着殿内馨馨袅袅的香薰,困意一阵阵袭来,我也险些快要睡已往。

  我以为我是真的困了,可当王茵说完事情要走的时候,似乎连带着我的疲乏一起带走了。

  “延误皇后娘娘这么长时间,真是欠美意思。”王茵的心情略有些愧疚。

  “没事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该忏愧的人是我才对。

  “皇后娘娘适才是要出去吗?”王茵想起刚进来的时候与我撞在一起的情形,明白是盖住了我想要出去的路。

  “原来有这个想法,但是想想也就而已,平日里爱去御花园,现在白茫茫一片,想必也没什么看头。”

  “那可未必。”王茵笑着,道:“御花园东侧有一处红梅园,下了雪反而比平日悦目,白雪红梅,最是难得。”

  如此美景,倒是不行轻易辜负,我想象着那样的情景,心里面生出了许多憧憬,化成动力,敦促着我的脚步。

  “不外现在雪刚停,只怕宫人们来没来得及清扫出门路,皇后娘娘不妨过两天再去看,那时积雪未消,想必景致也不会差。”

  “不。”我摇摇头,道:“就是要现在这样才好,看着天,似乎等一会儿还要下一场,正是人少的时候,人多了反而坏了精致。”

  “皇后娘娘就穿这么单薄去吗?”王茵抱着手里的暖炉,看着我的穿着,似乎把她冷到了。

  “哦,也对。”我看了看,对身后的宫女道:“去把太后赏赐的那一件红色火狐大衣拿来。”

  太后赏赐的那件衣服太过名贵,我不敢轻易穿出来,但今天这样天时地利人和,定不会辜负了这样的美景。

  “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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