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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中画师

第十八章 魂兮归来

框中画师 赵墨璃 2071 2019-11-06 03:00:11

  大昭王宫依山而建,以昭和殿为首的主殿可俯瞰整个颍川城,气势恢宏,但在昭和殿玄门以南的拐角,即琉璃渠的源头处,有座被封锁了三百年的冷宫,名叫幽兰殿。

  现在险些无人知晓,五百年前它另有一个名字,叫坤柩阁。究竟当年被烧成灰烬,又搁在那里风吹日晒了百来年,谁还能记得废墟之下的故事?

  云榷取了张黄符纸,画了个纸片人,趁着月色晃晃悠悠的溜出了摘星阁,凭借影象寻到了幽兰殿,果真一副几百年未曾住人的模样。

  殿内的门扉窗柩,伸手一碰,就碎成了粉渣。

  这梧桐也生得离奇,那么多好地儿不选,偏偏选了个石逢拔地而起,枝叶穿过主殿屋梁,将整个幽兰殿笼罩在树荫下,以至于到现在,幽兰殿都还留存于世。

  纸片人扬起粗短的脖子,自言自语的声音另有所区别,时而清朗好听,时而降低暗哑,“这梧桐横竖看都像是成精了,你且施法,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个精怪。”这是清朗的那个。

  “你若是不想再死一次,就闭上你的乌鸦嘴。”这是声音降低的那个。

  “不想我死,你还带我来这破地方?你到底给不给看?”

  “滚!”

  “……”

  这纸片人一人分饰两角,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番“做鬼也不用停”,尔后沿着高峻的梧桐树,窜进内殿中。

  树上的雀鸟不小心看了个全,扑闪着翅膀在树冠顶上飞了几圈,消失了。

  云榷进到殿内,所见之物都被树根包裹着,粗壮的根茎织成厚厚的屏障,与外界阻遏,地底下有活水流过的响动,这一静一动的,平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他在殿内翻来翻去,朱殊不兴奋的抖了抖身子,“你在找什么?”

  “和你一样的孤魂野鬼。”云榷跟他置气,故意不给他好脸色。

  “云兄说笑的吧,这里破成这样,哪只鬼眼瞎会在这里安家?”朱殊露出假笑的心情,身体不停往退却。

  云榷擦到一半,发现自己位置变了,“有点前程行不行?”他恨不得敲晕那厮。

  朱殊差点气晕已往!

  云榷再次趴在地上,可纸片人越发不配合,行事拖拉,云榷抓起一把梧桐叶,忍无可忍道:“别乱动!”

  “你敢吼老子?”朱殊心里委屈,先被他莫名其妙的带进王宫,后被封印在书卷里,现在又带他来这到个鬼地方,怎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

  云榷不搭理他,伸手继续擦,可朱殊腿脚虚浮无力,胳膊也向下滑,不得已依靠在一截树根上。

  墙上被划出一道痕迹,云榷闭上眼,强忍怒意,听见那人不纪律的喘息声,是他疏忽了,幽兰殿的阴气,与朱殊体内的纯阳灵气相冲。

  云榷施了一法,说道:“闭上眼睛,冥思!”

  朱殊照做,虽照旧提不起劲儿,但好过灵力消散又要陷入甜睡好得多。

  云榷开了阴阳眼,瘸着腿来到一幅画前,擦拭洁净,那画像中竟无一物,他绕树干走了一圈,空中浮现银色的点点,像夏日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这是梧桐孕化的树灵。

  树灵贴上纸片人,他俩被吸附在梧桐枝干上,丝绝不能转动。朱殊闷哼了一声,“如果老子死了,绝对咒你下地狱!”

  云榷:“……”

  这时,头顶上的梧桐枝叶像是活了一样,徐徐生出各神态和行动,嘈嘈切切,云榷听见:“吾乃幽兰殿守宫人栖凤,殿中何人,所为何来?”

  “在下朱殊,为君拂而来。”朱殊言不由衷道。

  话刚说完,纸片人就被梧桐枝叶扇了个大嘴巴,脑袋就被打掉了。云榷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听得特别不真切。似乎它又重复了一句“汝为何来?”

  朱殊:“呜呜呜呜呜……”

  云榷施了禁言术,有求于他人,只能放低姿态,不敢造次,他想起了君拂的名讳,改口道:“为武帝三子泰王而来。”

  这回倒是没有挨打,只是直接将他捆了,薄薄的纸片贴在树根上,密密匝匝的树根覆过来,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梧桐精哼声,颇为不屑,“你这残魂碎魄的,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敢狂言不惭地为主人而来,在下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此言差矣,泥菩萨过江是凶是吉,拼的是道行,泰王被困幽兰殿几百年,修的什么道欠好说,若我有法子助他心满意足,互帮相助有何不行?”云榷坦然自若道。

  栖凤收了束缚,为二人松绑,“你可知拥有此番修为,与阴间幽灵牵扯可是要遭天谴的,就算有主人相助,你也未必能在世离开这大昭王宫。”

  “云榷将死之人,无所惧。”至于那人,他命不应绝却因我而死,就算要我支付什么价钱,也都是我应得的。

  虽藏身符纸,栖凤照旧认出了来人,他说:“我认得你,云榷。”

  云榷开了天眼,仔细瞧了瞧,嚯!果真是故人,“没想到几百年不见,你已修炼成精,真是可喜可贺啊!”云榷虚情冒充的外交了一番,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故地重游遇故知,若非着急见君拂,云榷肯定会整上一壶好酒,把几百年前的回忆拿出来晒一晒。

  再见到云榷,栖凤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坤柩阁,那个华美无比的牢笼,那时它灵识未开全,如稚子一般,常见到云榷化作人形溜出宫去,喝得醉熏熏的回来,与其时的兰渊令郎一样,明明还在世,却过得生不如死,好好的笔灵,被困在无望的躯壳里。

  如今,云榷眼中透着温情与坚定,比五百年前有人情味了些,此番若能为主人出来一份力,又能遂了他的愿,少个敌人多个朋友,也是值得的。“看来你已想好,那便随我来。”风动叶落根生,殿中泛起一扇银色之门,纸片人被吸入其中。

  银门之内别有洞天,不仅重现了幽兰殿盛景,层峦叠嶂的红墙绿瓦,比当今王宫越发巍峨壮丽,四季轮回,海纳百川,国泰民安。

  与其说是栖凤所造之幻景,倒不如说是已故泰王灵识的映射。

  云榷往前,进入一座恢弘的大殿,君拂斜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笔洗,里面有一只通身玄色的锦鲤,趴在沿口,朝他吐泡泡,“你计划拿什么同我做交流?”主位上,传来慵懒的声音。

  纸片人站在金镶玉的台阶上,抬头恰好对上那尾玄色的锦鲤,说道:“云榷可带泰王离开幽兰殿。”

  “哦?是吗?”君拂在等他的条件。

  “只愿泰王能将怀中之笔还与云榷。”

  君拂换了个姿势,掀开眼睑,伸手轻触一颗徐徐升起的气泡,那泡中倒影瞬间湮灭,薄薄的纸片人也碎成粉末,说道:“当初本王获得碧毫时,既无灵主也无灵识,自然谁获得就为谁所有。再说,幽兰殿甚好,本王为何非出去不行?”

  纸片碎裂,二人无宿主可依,云榷强行以灵气铸形,将朱殊塞进锦囊之中,他虽化作人形,却仅是一抹虚影,“就凭泰王余愿未了!”

  此言一出,桌子上那条玄色锦鲤不转动了,主位之人幽幽站起来,玄色衣袍摇曳如火,他冷冷的看着云榷,手指在空中画圆,玄色锦鲤化作一团黑气,他张嘴吞下,瞳孔漆黑如墨,似地狱恶鬼般。

  君拂拾级而下,一步一黑莲绽放,“你倒说说本王有什么余愿,哼?”

  云榷在大昭镜中,可是得知了不少秘辛,而泰王更是不再话下,他徐徐道来:“当年泰王兵起云梦,本可直取安源,却绕道千里至东阳,给颍川王宫以喘息的时机,可最后世人以泰王生了夺嫡之心,欺君罔上,倒行逆施给王爷定下谋逆之罪,不外据在下所知,泰王冒天下大不违,不外是为了保一人而已。”

  云榷对上那双深邃之眼,字字诛心道:“那人……即是安歌郡主,可惜你最终没保住,她终究因你而死,死状极其可怖,甚至比你惨十倍百倍。”

  “你不愿入轮回,修习邪术,不外是为了打开九幽生死门,逆转二人之命运,可如你所见,这百年已往了,你连幽兰殿都出不去。”

  其实,这是藏在君拂心底的秘密,若非碧毫常伴他身侧,云榷基础不行能知晓,或许这些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拿回碧毫,他也要支付相应的价钱。

  君拂上前,一把钳住云榷的脖子,怒意喷薄,“你乱说!你乱说!”

  “咳咳!”云榷用可怜的眼神,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在你头七之日,她以一身嫁衣为祭,悬梁自尽召来十方恶灵,为你报血海深仇,她是死了,可她为何迟迟不愿入梦来?想必王爷比在下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拂指间力道渐松,自言自语道:“她明明跟我说,这辈子最恨的是我,是我毁了她的一切。要不是遇见我,她就不会千里迢迢来到大昭和亲。”

  “王爷,你从未读懂这个倔强的女子。”云榷颇为惋惜,他在大昭镜中,看过二人的相逢,杏花微雨,少年郎在刷洗他的苍驹宝马,水中的少女躲在巨石后偷看岸上的人,眼中不见惊慌,只有探究和洽奇。

  这怎么会是恨?哪怕最后拜堂结婚的是兄长,那女子眼里都未曾泛起一丝恨意,她执意诞下两人的血脉,又瞒过所有人偷偷送出颍川城,就连赴死,她也不忘插上情郎赠予的珠钗。

  云榷又道:“燕王妃诞下的儿子,背上的凤凰印记,与你肩上的一模一样。”

  君拂:“什么???”

赵墨璃

终于写到这里了!凌晨三点打个卡,纪录一下,公司的运动稿件我一个字都还没动!嗷呜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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