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蛇人柳权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凡依旧藏身于赤贯妖圣像头顶的桂冠之后，一面调息吐纳恢复体力和灵力，一面静候下一支献祭队伍的到来。
他并没有等太久，只已往了约莫半个时辰，又一阵依稀可辨的鼓声从暗河下流传来。
他连忙退出修炼状态，趴在桂冠边缘向下方窥视。
这支献祭队伍的组成和上一支一模一样，两只蛇人、两条黑水角蛇、两篓灵石、两面手鼓、两柄骨刀。
献祭仪式的历程也和上一次相同，一名蛇人不再敲打手鼓，来到了妖圣像之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之后，五体投地以拜。
趁着这个功夫，陆凡久违地用出了他心知神通。
神通催动之后，他眼中的世界蓦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几抹五彩斑斓的火光在黑暗当中跳动，火光又被关闭在了一个金色透明的七面体当中。
他知道，自己眼中所泛起的这个漆黑世界叫做心狱，乃是种种欲念和思绪集中的地方，那个金色的七面体即是所谓的“心垒”，正是心垒将人的肉体与内心支解开来，让旁人无法获知心中的想法。
而那一抹火光，即是念火。
心垒有七面，念火有六色，划分与七情六欲相对，它们是唯二能在心狱中存在的事物。
如果说，空门他心通拥有将心垒化解，随意探知别人内心所想的能力的话，他心知即是在心垒上打开一个小口子，让其中最为强烈、执著的念头袒露在外。
陆凡所能见到的心垒有四块，划分与两只蛇人与两条黑水角蛇相对应。
黑水角蛇的究竟是凶兽，心思简朴，因此念火也很纯粹，循分地待在心垒之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涛。
而蛇人的情况则大不相同，一抹念火疯狂地跃动着，一会黯淡如烛光，一会又发狂一般地冲撞着心垒，种种颜色来来回回不停变换，似乎处于极大的痛苦当中。
陆凡心念一动，一处心垒之上破开了一个小洞，一缕火光从中溢出，似乎被什么工具吸引着一般，向他徐徐飘来。
他接收到了这一抹念头。
恼怒、恼恨、绝望、孤注一掷。
这是情感。
杀光人族，恢复万灵族，一雪亡国灭种之仇。
这是内容。
以吾身血，供奉圣祖，赤贯大圣必将重临于世。
这是要领。
他心知神通能读取到的仅仅是那只蛇人一瞬之间脑子里的想法，因此不行能特别详细缜密。
陆凡期待了片刻，待先前那只蛇人的念头消退之后，又对着另一只蛇人使出了他心知神通。
同样是一缕念火被陆凡吸收，随后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情感和想法。
这只蛇人的想法和上一只明显差异。
它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最想做的事情似乎是。
逃跑和活下去？
陆凡撤去他心知神通，眼中的世界恢复了正常，发现那名膜拜妖圣像的蛇人满身哆嗦不已，一举一动都磨磨蹭蹭，完全没有上一只蛇人的洁净利落。
原来它就是那只想活下去的蛇人。
陆凡忽地笑了，心生一计。
行完五体投地和蛇滚身之礼后，图索凭据献祭仪式的要求，站到了两条黑水角蛇的中间。
和那些愚昧无知的蛇人纷歧样，它出生高尚，父亲是部族中的十二妖将之一，因此它从小得以念书习字，甚至还掌握了一些简朴的人族语言。
它用人族语言给自己起名叫柳权。
妖垣秘境当中的妖族无时无刻不活在人族的阴影里。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能从人族修士的口中听明白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拯救整个部族的性命。
因此阴图曾经过着优渥的生活，有二十条黑水角蛇，十五条牛头蚓，一小片灵石矿。
但有一天，他所在的部族被另一支名为卡莫的部族吞并了，他沦为了下等民，一无所有。
卡莫部族的首领也叫卡莫，他宣称自己得祖先梦授机宜，有措施重新点燃赤贯妖星，让赤贯大圣于世间重现，领导万灵族走向辉煌兴盛。
这个措施，就是献祭。
柳权对此嗤之以鼻，它好歹也是条文化蛇，知道单靠几百上千条黑水角蛇和蛇人的精血灵力，远不足以将赤贯复生。
但命运跟它开了个玩笑，它被选中成为了被献祭者。
“卡莫！”卖力监视的蛇人高呼着首领的名号，敦促它快点杀死黑水角蛇完成献祭。
柳权颤颤巍巍地解开了腰间的骨刀，看向一旁的角蛇，心有不忍。
这两条角蛇都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可以说情同家人。
“阿黑，阿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到黄泉路上再跟你们赔不是。”
“赤贯大圣在上，如果您真的有一丝圣灵残余的话，请脱手救救我吧！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它绝望地祈祷着。
奇迹泛起了。
“吾乃妖圣赤贯，接收尔等的献祭后，于今日苏醒。”
一个声音毫无由来地在柳权的心中响起。
它很是惊奇，为什么赤贯大圣要自称妖圣？那不是人族对万灵族的蔑称吗？
身处生死生死关头的柳权没有想太多，像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人一般，急遽在心中求救道：“大圣，救救我！这些人都疯了想要献祭生灵……”
“杀死你的同族，吾将赐予你力量，这是吾对你的试炼。”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着话，全然掉臂它的请求。
柳权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名高峻结实的蛇人，心下发虚。
“杀了他。”赤贯大圣的圣谕任旧在它的脑中回响。
“低贱的下等民，赶忙动手！替卡莫大人向赤贯大圣牺牲生命是你的荣耀，你还在等什么？”蛇人一边说话，一边气势汹汹地向柳权走去。
柳权吐了吐信子，握紧手中骨刀，下定了决心。
“下等民。难道要我替你……”蛇人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它的咽喉被一把骨刀刺穿。
“去死吧，这是赤贯大圣的谕令。”柳权低声道。
话音刚落，它忽地感应颈间一凉，一柄利刃搭在了它的脖子边上。
“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你，你应该不想死吧？”
看见眼前的蛇人放下武器，举起了双手，陆凡松了口气。
他突发奇想，假扮赤贯妖圣用他心知神通给蛇人传音，试图让它们自相残杀，没想到竟然乐成了，而且还抓到了一个贪生怕死的活口。
以心传声通报的是念头，因此不存在语言不通一说。
“人族大人，不要杀我。”
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的蛇人竟口吐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