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机缘

　　顷刻间，宝光四射，冷光烈烈，犹如天公降雷霆，仿若地裂出珍宝，明晃晃，众人无不以手遮眼。

　　这是宝物，杜秋自得之，每日令家仆勤加擦拭，数百年来，竟无丝毫损坏，认真宝物。

　　吕布仔细一看，心中生了些欢喜。

　　尤其是那兵刃，只见此兵刃杆长七尺，及人高，杆宽异禀，凡人一手不行握，通体亮银，杆面镌刻纹虎，一对月牙刃耀着冷光，再有一小枝，亦是尖锐。

　　“此乃方天画戟，集百兵之长，为官家仪仗，皇家威严之物也，重八十一斤，镔铁打造，无坚不摧，乃光武帝赏给予我家祖上。”杜秋见吕布欢喜，心下方定，连忙继续介绍道，“奉先再看，此是唐猊铠甲，可避刀兵；束发紫金冠；狮蛮宝带，价值千金；紫金战靴，价值万斤；本官更为奉先准备一披风，乃是川蜀运来的百花战袍，请奉先试穿，看看是否合身。”

　　“多谢大人相赠。”吕布敬重的作揖。

　　这一举动，马上令杜秋一愣神，旁边的方源一脸愕然，眼神庞大莫名，一时间两人竟不回覆。

　　吕布自是知晓，以他前几年的行为处事，自然难以得杜秋欢喜，可今时差异往日，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世为人的黑帮大佬，惹上官不喜这件事，他是不计划继续做下去，故而才有了这示好一举。

　　“前些年布少不懂事，屡次冒犯大人，希望大人勿要介怀，再有胡虏逾境，布愿为驱使。”吕布这番话说的情深意切，令杜秋难掩心中大喜，马上笑得合不拢嘴。

　　“贤侄，有道是人靠衣装，今宝物得主，好刃逢猛将，贤侄何不试穿给诸位乡亲大饱眼福？”杜秋目光愈发现亮，满脸堆笑，口吻也徐徐亲切了起来。

　　这杜秋，称谓从吕布，再到奉先，再到贤侄，转变得不行谓不快。

　　堵在吕宅门口的乡亲也愈来愈多，议论声也越来越重。

　　这战甲，乃是可拆卸之物，譬如这唐猊战甲，就分胸甲，肩甲，腹甲，臂甲，相互以皮带系之，无论是何身高，是何体型，穿了都合身，须知，此时还未有全覆式战甲。

　　一炷香后，吕布再度从宅院走出。

　　全场默然无声，吕布身贯唐猊铠甲，内藏锦衣，腰系狮蛮宝带，头顶束发紫金冠，足踏紫金靴，高九尺，身姿雄伟，龙行虎步，目似点漆，势如风雷，认真是威风凛凛，有上将之资。只是遥遥一望，就令人心折。取了方天画戟，捏在手中，这吕布自负神力，九十一斤虽重，却也不在话下，丝绝不觉极重，施展出来，认真是画戟天授，吕布自幼习得棍法，枪法，刀法在现在融会领悟，那方天画戟如臂挥指，耍将起来，泼墨不进，卷叶扬尘，威势骇然。

　　“小吏吕布，参见大人。”吕布一出来，就不卑不亢的朝杜秋行礼。

　　这就是语言艺术，短短八个字，就将吕布的投诚之心表达。

　　“真猛将也。”杜秋来了精神，如今吕布投诚，他这九原城郡守就算真的坐稳。至少，有这种人物的存在，不必太过管忧蛮夷来犯，至于任吕布何职，倒须转头与方源议个章程。

　　念及至此，杜秋令随从遣散民众，按下心中喜意，强自淡然道，“贤侄，你这战功赫赫，当并入军旅，代本官与城中县尉商议一番，再通知与你，你看如何？你重病初愈，当好好养伤。”

　　“多谢大人。”

　　……

　　三日事后。

　　吕布将黄金予了怙恃家用，自去屋内，紧锁大门，三日而不出。

　　这三日，吕布苦思冥想，于屋内置一沙盘，堆砌沙堆以为城池，前世里他摸爬滚打，整个华夏都几多走过一遭，走南闯北，因此对诸多地界有着了解，就此画下蓝图。

　　吕布自思为臣者，如太阿倒持，授人以柄，身不由己，他呢，自己性格偏向急躁，为臣不是恒久之道。如此，只有为人主一途可走。即为人主，日后如何争霸，基本何地，须拿个章程。

　　问过老父，当今国号，中平三年七月初，加上醒来时见得黄符，问过老母，老母称是太平道道人处购置，太平道人，正是黄巾军首领大贤良师张角的道号，算算时辰，想必黄巾军已兴起两三年了，很快，观世间大局，各州就会频起狼烟，黄巾暴乱虽平，却也有诸多余孽。

　　所谓破阵易也，破众难矣。

　　说的就是这个，战场厮杀破敌浅易，想剿灭余众，谈何容易？

　　这是莫大的时机与机缘。

　　正是此时，各州刺史才得了募兵权，更名州牧，兵权政权同抓，成尾大不掉之势，群雄云起。

　　说来可笑，古之九州，各地都有黄巾暴乱，唯有两川之地与并州没有，其余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都响应张角招呼，只是后期张角三兄弟被破，才有黄巾余孽白波军数十万余屯于并州境内。

　　这是有原因的，两川之地有五斗米教，教统差异，黄巾教自然被排斥，而并州，单纯只因为穷。

　　正如先前所说，并凉幽三职位于领土，多是反抗匈奴鲜卑鲜卑，久经战乱，民风彪悍，悍卒层出不穷，比邻胡虏，马源富厚。因而养出了四个名冠天下的军阀，董卓、吕布、公孙瓒、马腾。吕布在此地有好有坏，利益是，兵精将勇，日后集雄师席卷而出，中原莫敌。

　　坏处可就多的让吕布头皮发麻，首先，是经济问题，经济乃命脉，须商人往来，才气促进经济生长，可并州兵荒马乱，哪个不怕死的大商贾敢来？

　　其次是粮食，并州有九郡，三郡之职位置尴尬，不敢放肆种田，只得仰其余六郡鼻息而活，至于其余六郡又有几多粮草可供？

　　最后，是文士问题，吕布前世书读得不多，但也知道，并州在三国时代，可没出过可堪大用的文士啊。

　　这是大局问题吕布苦苦思索三日无果，最终只能作罢。

　　因为在谈这些事之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兵权，属于他吕布的兵权。

　　没有兵权，以上的思考都是无根之平，他吕布需要基本，需要一支握在他手中的强军！才气鼎力并州，以并州为基本逐鹿天下，在此之前都是妄谈。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正是这般原理。

　　这也是吕布为何向杜秋低头的原因，这九原城的兵权，他必须要牢牢握在手中！而他，也有着极深的掌握。

　　念及至此，吕布深吸口气，内穿锦衣，外戴披挂，倒提画戟走出房门，吕宅中，吕母在做着女红，吕父早已出去种田，吕布拜过母亲，找个由头后径直离开吕宅。

　　方出吕宅，迎头遇上了方源，方源见吕布穿着整齐，不由大惊，“奉先手持画戟，欲何往？”

　　方源来势急遽，栉风沐雨，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怀里捧着个布帛，不知何物，吕布见状道，“布闲暇无事，出来走走，倒是郡丞大人，如此惊慌，发生何事？”

　　虽然，吕布的目的地，是九原城外的军营，只是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奉先！大事不妙啊！武国都传来急报！鲜卑阿梵部率轻骑三千，步卒一千，共四千精锐，直扑武都，连攻三日，城中粮草仅供半月，武国都危在旦夕，特来请援！一旦城破，就要屠城啊！”方源大口喘息，语气急促。“郡守大人特拔奉先为曲部司马，马上上任，点齐戎马去支援武国都！”

　　话说东汉军制，十人设一什长，五百人设一曲长。九原城外有三曲戎马，共计一千五百人，三曲司马划分是城内大户的嫡系族人，柴家嫡宗子柴峰，方家侄子方曲志，胡家次子胡元。平白任吕布为曲部司马，到时，统谁家戎马，谁家能乐意？这不是给吕布没事找事？更况且，敌众四千，我方五百，难道各个都是以一敌十？

　　除非，这是杜秋除他的奸计？

　　“郡丞大人，欲杀吕布，不必接胡人的刀，用此计，当吕布认真无脑？”吕布眉毛一横，杀意凛然，若方源不给个解释，吕布就要就地发作！

　　如若上司真起杀心，那吕布也不得不暴起，先发制人！先杀方源，再杀杜秋，夺了这九原城！横竖山高天子远，他只要不造反，汉朝这时也没时光治他！

　　“非也非也！奉先勿多思虑！此事…此事…唉！而已！就说与你听，切不行外传！”方源满面焦急，得吕布允许，凑近吕布附耳急声道，“太守大人的嫡宗子去武都探友，恰逢战乱，太守大人闻听坐立难安，思子心切，奉先有所不知，大人老来得子，视若珍宝，哪肯让他去死？那鲜卑阿梵部素来残忍悍勇，闻名鲜卑，乃大部落也，有五千户，每户可出三员勇士精锐，其势莫大，非奉先不能敌。”

　　“太守知敌甚众，恐奉先难敌，特从城中大户借来两千护院！都曾是军中老卒，正值壮年！请奉先勿疑，这是他们的卖身契奉先且看！至于军中，早已部署我家侄子方曲志退位，部下戎马尽归奉先。太守为表诚意，许下重赏，奉先若果真能救大令郎，所求无不应允！此乃大人之诚意，请奉先莫要怀疑！此事十万迫切，请奉先速做决断！”

　　没来由，一种想法浮现心头。

　　机缘，一飞冲天的机缘，也许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