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声粗暴而无礼,就像个犷悍的流氓上来要钱来了。
“砰砰”的声音传出去老远,烧饼摊主叫嚷的声音又是豪爽,马上引来一片侧目。
终于,过了半天。
那门从里头开了……
“嗖!”
一只硕大的花瓶却像暗器一样闪飞而出,就像要取人性命,发出闷猛的破风声!!
“靠,蓝叟你个老工具——”
烧饼摊主见状一惊,兀的震怒。他挥手即是一巴掌拍了已往,急遽将之拦下。
“哐!哐……”
烧饼摊车就像遭遇了什么看不见的冲撞,卯榫之间发生地震一样的哆嗦疏散,枢纽错动,整个摊车都是剧烈地摇晃起来……恰似即将炸开,就地散架!
“我去……你个老王八!”烧饼摊主的眼珠子一瞪,没料到自己防了先手就失了后手,马上一声痛骂。
那丝无形劲力从他手中花瓶上离开,竟然是无视了他的身体阻隔,直接跨越了数尺!
“嘭”的一声骤响,烧饼摊主连忙将手一拍的将其镇了下来,将要晃悠散架的烧饼摊车立时一停,恢复正常。
从动到静,突兀转换。
这几个画面看起来都是这般不行思议!
光影闪了一下,店门口就像投射下了一道影子,下一瞬就没来痕地泛起了蓝叟满脸冷沉的面目。
老头子看了看这烧饼摊主,心情是臭得厉害。
“你知道的,老夫不跟不带把的讲话。”
“哼,你个老工具照旧这般嘴臭,让开……我要进去!”烧饼摊主甩了个脸子就伸手把蓝叟扒拉到了一边,自己像个主人似的走了进去。雄赳赳气昂昂的,浑然不把他当回事。
蓝叟呆愕了一下,随即即是勃然震怒,转头激动得狂骂:
“你个直娘贼……这里是你老窝啊?这里明明是老夫开的店,怎么你说进就进?!给老夫滚出来!!”
“砰——”
蓝叟脱手,气劲却在门口交织,转瞬相互震开!烧饼摊主的顺势回手不差一丝一毫,也不慢一丝一毫,竟没有任何余劲外泄。
所有的发作都极其短暂而微小,气劲的冲湮只在毫厘的规模里发生,一般修士基础就看不见这一幕。
花瓶分毫无坏,被徐徐一缕凉风轻送,竟然像是片羽毛般落在了一旁的柜台上。
烧饼摊主撒开手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舒服地叹了口气,擦起了汗:“唉,照旧这躺着舒服啊,外面卖饼是真累……唉……”
他连连唉声叹气,似乎自己家一样。
蓝叟气得是吹胡子瞪眼,两眼红了,直想一刀劈砍了他。
“你这不带把的来老夫这里干嘛?”
“你这里难不成是什么禁地?老娘想来就来,你又拦不住,那还说什么屁话?”烧饼摊主抬起眸可笑地看了这老家伙一眼。
那眼神有些轻蔑,上下竟是一阵审察,似乎在说:你这老家伙既然不想我来,那倒是拦得住我啊!
有三三两两的修士从店门前路过,就似乎完全看不到这里头的对话与坚持似的,一层无形之力在悄然无息间将此处隔离了开来。
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汗。
烧饼摊主用挂在脖子上的脏呼呼的毛巾又是擦了把脸,看了眼外头说道:“没想到这样一颗鸟不拉屎的修星上,牛鬼蛇神也这样多。旮沓角落里倒是挤了一堆没毛的假凤凰。”
蓝叟气咻咻的,一把也是坐了下来,哼道:
“凤凰?哼,你倒是真敢往他们脸上挂金,这群小辈要是知道被你这个不带把的这样赞美过,只怕是要兴奋得把祖坟宗祠烧了去张灯结彩都不为过。别空话了,有什么就快说吧,老夫不想跟你多待。”
蓝叟挥了挥手,店中的柜台什么的即是立刻消失,竟然恰似幻术一般腾出了巨大空间,他那屁股底下凭空泛起的第二张躺椅后头更是凭空泛起了两个灵巧的雌性绒兽,立时就给他揉起了肩,按起了脑袋。
他头痛。
闭眼是因为基础不想看到这个不带把的在他眼前晃悠,所以闭上了眼睛,一脸不耐烦。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这老工具。”
烧饼摊主呵呵一笑,她眼珠子朝着店里看了看,立时伸手一拿,即是几颗瓜果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她擦了擦就往嘴里送去。
“你——”
蓝叟的眼睛瞬时瞪开!
那几颗瓜果上灵蕴特殊,隐约有着各色光线透露出来,甚至有冷气化露而水润异常,明显就是不行多得的灵珍。因为都是他店里深处藏起来的宝物。
居然被这烧饼摊主这样拿来就吃?
蓝叟的两手猛地一攥,险些想要一拳砸已往,那两只给他捏肩揉头的雌性绒兽突然间被一股恐怖的凶煞之气笼罩,整个身体都是一抖,如同筛糠般将要跪倒!
蓝叟随即一拂衣,哼了一声,两只雌性绒兽便不见了身影。
“没毛的凤凰我横竖是没见过,这块小地方挤进来两只小蚂蚱和你一个不带把的就已经够稀奇的了。一个是小的居然想吃大的,一个是不带把却整天在街上晃,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看你也是闲得挺无聊的,就为了看两只蚂蚱打架,你居然把店开到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喂,老工具我看你对下一次的死难挺有掌握啊。这么有掌握,你弄得那什么寒蠡酒应该是多得喝不完了吧?不如给我装一车?”烧饼摊主完全不怵蓝叟这个老家伙。
“滚!”
蓝叟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气急了地尖喝道:“你以为老头子我的寒蠡酒都是吹大风刮来的吗?那些个大虫子哪个不是要拆了我这把死骨头才气宰来一只,你张口就要一车,怎么不撒泡尿去当金子卖?”
“哼,这年头修士是越来越多了,助长了你这种歪风邪气。一点破酒还敝帚自珍,你真以为老娘需要你那点烂货?市侩都活该,最好断子绝孙!”烧饼摊主马上不屑地哼道。
蓝叟冷笑了几声,不搭话。因为他基础就不想理这没事找骂的货。要不是因为打起来也是个僵持的局面,他甚至现在就想把这货宰了。
烧饼摊主叹了叹气,也不吃了,几颗果子剩下一半转瞬在她手上化为灵焰,吸入了她鼻中。烧饼摊主鼻子擤了一擤,蓝叟即是看得脸皮一抖,嘴角抽搐。
娘希匹的,好工具都被这不带把的几口吞掉了。
“唉,这日子欠好过呀……”烧饼摊主站了起来,负手抬头,像个诗人般看着店外发出一声叹息。
“欠好过你停留在这里干什么?”蓝叟立时冷笑,“这颗寡尘星的另一个半球整整四分之三都被劣灵占据,那么两座大洲,修士城池一座都没有,以致于所有修士都往这边聚,挤得要死。你真是不应该待在这里,你该去那里才是……那里可就不是鸟不拉屎了,那是连根毛都没有!我看正适合你这不带把的!
就因为你这几千年待在这里……老夫觉得空气都污浊了!”
烧饼摊主用手挠了挠屁股又放了回去,心情浑不在意道:“挤挤什么都有,不挤就什么都没有。老娘是寿元不够了,下一次的死难预计悬了,所以想去荒脉看看。”
“荒脉?原来你是等着这一系域的矿衍大朔?”蓝叟微惊,看向了烧饼摊主。
两个老怪物都不说话。
抬头看天的那个一直就抬头看天,后边躺椅上的一把老骨头许是也觉得坐久了屁股疼,微不行闻地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招招手,店中部署马上像残烟一般散去。
“这一系域贫瘠偏僻,矿衍大朔时就算荒脉能进入,你预计也在里面寻不到什么。”蓝叟拧眉说道。
“我的寿元真的不多了,要否则我也不会想靠这么一个小系域的荒脉去谋求一线生机……”
烧饼摊主的神色有些落寞。
她虽然知道这样的一个小系域的荒脉不太可能有什么工具能让她突破或者延长死限。星空太过宽广而无边无际,像他们这样的修士基本已到一切生灵的终点,再难有任何延活的余地。
没有工具是不死的。
这就像是星空也不允许他们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