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22点30。
一身黑披风的张灯准时泛起在夜班悬浮公车的站点。顺着拥挤的人群,独自站在最后。
这个时代的都市居民,险些已经完全淘汰了这样的低等交运班车,一天也只有一辆,人多的要命,司机是由退休的中等市民开的,经常有司机视力欠好的缘故,导致翻车。
张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曾试图想,骑着机车利用反喷射燃料直接进入中等市民才有资格享用的VIP过境通道,那里可以直通郊区外,可惜,风险太大,渡已往还好,渡不外去,那就是牢狱之灾。
天空下起了雨。
一路狂奔的张灯背着沉甸甸的行李,摘下帽子,仰着头,任由夜空中酷寒的雨水落下来,拍到自己脸上。恍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的爸爸似乎哼唱过“冷冷的冰雨在狂风中胡乱的拍”这句歌词。
其时,只有讥笑和斜视,撇着嘴说,爸爸,爸爸,你怎么喜欢唱这么老掉牙的歌?
爸爸笑着,躺在病床上,拍着小张灯的头,那之后,父子两人始终再没说过话。
雨,越下越大了。
雨水顺着他那酷寒的脖子灌进胸膛内,酷寒早已没有知觉,发紫的嘴唇,酷寒的眼眸,被拥挤的人群挤得一动不动。
破旧的公交站台,不停地漏下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生锈的站牌。街道长满杂草,四周是破旧如鬼的修建物。哗哗的冷风,从背后漆黑恐怖的巷道中吹过来,很快一大批伞被刮得尸骨无存。
“快看!车来了!来了!”
哄糟糟的一群人,庞大难闻的异味,一张张冷漠,势利,强势,犷悍,无情,恶毒的脸。张灯没有任何心情。
他心里只求着,快,快,再快。
车门关闭,公车开始悬浮上升。
张灯举着高高的行李,脸被贴在车门上,感受呼吸都喘不外来。
他的背后,似乎是个女人,但女人的前面似乎放了一个骨董,一直硌在张灯后腰上。
一片暗无天日的压抑。
沉闷,低着头。
张灯强忍着后腰的疼痛,只求能快点到站,可惜他基础转动不得,人,实在太多了,若非自己的脸贴在门窗上,旁边一个大汉的脸就要跟他贴上。
“哐!”
“哐!”
“哐!”
突然,车厢里传来阵阵犹如打地基般的声音。尔后就有人疯似的喊起来:“变道!变道!变道!”
车上打着鼾的司机老者,一个惊醒,单手握着的偏向盘连忙一拐,马上,车厢内就是一阵颠簸,整辆车的车身瞬间斜了一个近90度的险坡出来。一堆人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猛地就往一侧倒去。
哗!
张灯的脑袋瞬间往后仰去,接着又往前,车厢内的搭客一顿空手颠簸,最终靠近后排台阶边上的人,一阵猛叫,就有人叫了起来。
“别动,别动,有人死了。”
“死了?”
车上的人似乎早已习惯成这样,缄默沉静着脸,冷漠的心情,没人会因为司机打瞌睡导致的生命宁静而责怪司机。
因为,像他们这样的,早已清楚,乘坐这辆车将意味着什么。
而卖力开车的司机,在打了个盹儿之后,稀松平常,伸了个懒腰,继续打哈欠。
刚刚他遇见障碍物,实时做了调整,虽然整个车厢里一顿嘈杂,但他的座位上早已安装了掩护装置,不管车厢怎么变化,他始终端坐在椅子上。
那把椅子的外围是个被某种能量体制作而成的球形透明装置,但凡发生颠簸,球形透明装置便会带着司机和驾驶室转动,里面的结构又是舒适和柔软的,因此,司机并不会受伤。
哗!!!
23点整,随着一股黑压压的人流涌动,差点没被压倒在地的张灯,艰难地从车上下来,举着沉甸甸的行李,此时,宛如一个青涩的农民工,汗水,被公车上的脏灰笼罩的灰头苦脸。
“排队!拿出自己的出境证件,逐一进行人脸扫描。”
风雨交加,黑压压的人群,密密麻麻的高压线,传来过境机械人的吼骂声。
这个时代的机械人已经相当发达,挣脱了没有情感的时代,植入了高似人类的情感操作。
虽然仍旧是酷寒的机械人,但驯骂起人来异常凶狠。
“danger!danger!”
“非法出境!”
“非法出境!”
“shot!”
陷入沉思的张灯,只想快点过境,突然听到梆,梆,梆的枪声。
不远的聚光灯下,照着两个死人。
有孩子畏惧发出哭叫声。怙恃连忙捂住孩子的嘴,雨水落下来,宛如猫哭声。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他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就这样死了。”
“这还新鲜?”
“不新鲜,我们的性命,早已是草芥。”
“习惯当下就好,多活一刻是一刻,来吸烟。”
前面两个穿着夹克的男人,相互慰藉着。
23点30,张灯终于乘上了前往郊区的普通公车。
出了市区,公车多了起来。
整个世界的运转秩序,似乎熟悉了起来。
郊区的人们虽然经济贫穷,但人们脸上总能看到微笑的。
司机,门路,情况。
张灯宛如做梦一样,领土的车辆有许多,张灯优选了一辆正要出发的车,连忙靠窗坐上。
此时,他的全身已然湿透了。
汗水,雨水,交织在一起,从张灯面目心情的脸上流下来。
不外,许多人照旧很是谨慎。
究竟,这路上,并不太平。
“放心,有我掩护你,你会没事的。”
突然,张灯的面前泛起一个半透明屏幕。
“干嘛丧这个脸?”
“你管我!”
张灯用意念说道。
“哟,脾气还不小。”
“跟你无关!”
张灯凶巴巴的。
香水,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傻小子啊,傻小子,要是你肯求我一声,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不用!”
张灯侧过脸。
这香水不捞点利益,肯定是不会跟你相助的。
况且,张灯已经允许了它一件要命的事。
他还想好好在世。
“哎呦,还挺有节气,偶也是瞧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才来跟你说说话。”
“你才可怜!”
啪!
张灯伸手将屏幕拍掉。
【PS:谢谢邱收的一声加油,还带了叹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