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拾肆章

　　“原来是左相大人。”我上下审察着他，颇有些阴阳怪气：“许久未见，大人可一切安好？”

　　他依旧清风明月：“劳殿下记挂，臣一切安好。”

　　太子哥哥在一旁瞧着，无语道：“好了好了，这处又没外人，你们二人不必如此羁绊。”又招呼着我：“啊昭，快进来。”

　　我这才将视线移到太子哥哥身上：“啊昭可不想打扰太子哥哥和左相议事，这就不进去了吧，我原来也只是许久不见太子哥哥，有些记挂，如今一见，太子哥哥气色不错，也就放心了。”

　　太子哥哥啧了一声，惊奇的瞧着我，阑筠倒是神色平平，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视若无睹，浅浅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阑筠的视线一直随着那背影离去才收回，刚收回思绪便听得旁边的储君在道：“啊昭这是为何？放在以前瞧见左相在这她哪舍得走？这今日为何避起你来了。”

　　阑筠声音微淡：“简陋是玩意失了吧。”

　　几个月不见，找到了其他乐趣也说不定。

　　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他的话，还在说着：“你回国都前她可担忧得很，茶饭不思，日日记挂你，倒是未见你回来后去见你，也是奇怪。”

　　阑筠不语。

　　他回国都后忙得没时间睡觉，但在入宫时，他总会在大殿外多呆一会，府中马车也曾在宫门口无故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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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是贪心的，想念就想晤面，晤面了想拥抱，我竟有些纪念瑶城时可以肆无忌惮的扑进他怀里，这让我有些张皇，我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这些时日情意肆长得着实有点太过些。

　　我也着实有意避着他，只是过来顺路瞧瞧太子哥哥，我正赶着去嘉仪皇后寝宫，我好些时日未见她，今早听说她的病好些日子都未愈。

　　我未想嘉仪皇后如此病重，今日已是起不来床，我吓了一跳，在她床旁坐下，握着她有些酷寒的手。

　　我质问着那些侍女：“母后如此病重，为何无人上报。”

　　屋里的侍女宫娥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我知她们定是听命行事，定是皇后不让她们说。

　　父皇忙着公务，皇兄们也绝不知情，若非花榕撞见皇后寝宫侍女请了好几个太医，觉得差池劲，我也被蒙在鼓里。

　　我气急，呵叱着身边人：太医呢？太医在那边！”

　　伺候嘉仪皇后的宫娥将殿外的女太医叫了进来，她正颤颤巍巍的跪在下方，喊着：“臣无用。”

　　若非看她年老，我真想一脚踹已往：“莫说空话，你尽管告诉本殿下！母后需要什么药？我都去弄去！”

　　这位老太医已是两鬓如霜，趴在地上却迟迟不说话。

　　“段太医，本殿下问你话呢！”

　　“啊昭……”

　　皇后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连忙转头瞧她，甚急：“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啊昭去寻太医来。”

　　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的唇苍白至极，脸上则泛着青白，已有病入膏肓之状，我心慌：“母后……”

　　她的声音又低又虚：“啊昭……你莫怪她们，是母后让她们瞒着的，今冬灾祸四起，汉周之危未除，你父皇皇兄们政务繁忙，本宫不想让他们多添烦恼。”

　　她缓慢的说完一段话，已是无比辛苦之态，躺在床上虚弱的微垂着眼皮。

　　国虽重，人也重要。

　　但我现在若是说了，嘉仪皇后定是要驳我，她即是这样的人，总将自己的事放之国是后，曰：不能故障国是。

　　“那母后为何还要瞒着啊昭？啊昭无用不能为母后分忧，但且能陪在母后身边。”我又道：“母后不想啊昭陪也行，啊昭可为母后找来绝好的医生，定让母后好起来。”

　　“母后只是不想你担忧……”嘉仪皇后声音低低传来：“啊昭不要惆怅……段太医已然尽力，人生在世孰能无死，这即是母后的命数了。”

　　我摇着头，不愿相信。

　　“莫…愁着一张脸，母后不想看到你这样。”嘉仪皇后握了握我的手，苍白的脸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母后想看到你笑。”

　　说完她却突然咳了起来，一声又一声，似乎催命般急促，旁边的宫娥太医连上前。

　　我刚作声：“母后……”

　　嘉仪皇后咳出了血便喷了我一身，那血点在我清白的衣裳上散出一朵朵血花。

　　我一愣神，便被挤到了一旁，众人围着嘉仪皇后，熟练的为她缓解痛苦。

　　这一年来，我对嘉仪皇后的体贴甚少，甚至连她病了许久都不知，每天不是被父皇禁足，就是在禁足反省的路上，也一度深陷与阑筠的情意中，进而忘了身边人。

　　看着床上的嘉仪皇后，我十分愧疚懊恼。

　　幸亏嘉仪皇后的咳嗽声很快就停了，在段太医喂了些药下去，她才徐徐睡了已往。

　　我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宫娥们想给我换身衣衫，我拒绝了，而是走到那老太医面前：“段太医，你且告诉本殿下，母后她……怎么样了？需要什么药能医好她。”

　　段太医垂着的首未曾抬起：“殿下…皇后她已是大渐弥留。”

　　“乱说！”我恼怒的吼了她一声：“她一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病至如此？你再如此乱说本殿下就砍了你脑袋！”

　　即便我不愿相信，事实依旧如此。

　　殿里召来了许多太医，一波又一波，却又一个一个被父皇吼出去，踹出去，即便嘉仪皇后不愿父皇知道她病重，父皇也照旧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行能不告诉他，在我看来，这种隐瞒毫无意义。

　　是，父皇险些没日没夜的守护在皇后身边，朝中政务险些不管，太子哥哥又只能担起重任，慌忙之余也天天抽时间来看皇后。

　　于是我问父皇，为何对母后病重之事绝不知情，政务再忙，一个月也没能一天来看皇后？是否在小梓嫔的温香软玉完全忘记她？即便我也没脸问。

　　父皇生气的扇了我一巴掌，直呼我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