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随着汪洋去录音棚的那天,BJ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录音棚有点远,开车在路上又堵了一会儿,等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汪洋也不急,坐在车上眯着眼睛瞌睡。
第一遍很糟糕,调音师说了好几遍,最后照旧决定停下来先调整一下状态。
汪洋问她:“紧张?”
时宜点颔首。
是真的紧张,她第一次自己写词,自己作曲,自己当原唱。
怕勉强,怕辜负。
汪洋拎着谱子又看了两眼:“没什么问题,斗胆唱,有什么事儿我给你撑着呢。”
时宜很重的点颔首。
在外面溜达了十几分钟。
重新开始的时候,一开口,似乎又回到小时候那个闷热的下午,她歪在沙发上看漫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时候的她以为,厥后的生活,也就一眼能看到尽头了。也是像那首曲子一样,溃烂,断断续续,喑哑又昏暗。
但是时隔多年,没想到,那个旋律完完整整的成了一首新的作品。
其实她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这些年来,总觉得自己是缺失的那一个,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是受的亏欠最多的那一个。
所以她也曾经放纵堕落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那段生活,只是蒙蔽她,延误她,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把她推下悬崖。
遇到了许多人,即便她性格不讨喜不爱主动拉近关系,照旧以她能够接受的方式慢慢靠近她,解开她心里的疙瘩。
好的人会让她觉得,这日了狗的生活都有点可爱。
想和那些人一起,就这样一直存在下去。
这一路走过来,主动或被迫看到了一些人的遭遇,也尝过了抱头痛哭都毫无措施的无助和卑微,发现原来每小我私家都没有那么如意,不顺遂或许才是常态。
究竟,一生很短,少有圆满。
所以这样就很好了,她认命,也知足。
出来的时候,汪洋鲜见的冲她笑了笑:“挺好,实力照旧在的,就是要找到状态。”
她红了脸,冒充低下头去翻车钥匙。
晚上回抵家,给周有北打了电话,他是真的很忙。
时宜自己简朴煮了粥,就开始拆快递。
她买的毛线回来了,好几个颜色,她窝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配色。
不知不觉织到十一点多。
她拿了睡衣去洗澡,出来看到汪洋的消息,说她的歌已经修了音放到网易云音乐上面去了。
提醒她,下一步可以考虑事情室。
其实她有点意外,原来以为就是简简朴单录个曲子,也没指望就这首歌出道。
一曲封神,那真是在做梦。
但是汪洋说了,进圈,照旧要稍微正式一点。
她想想也是。
第二天签约的后续事情就跟上了,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合约,宣传部署。
她回家换了衣服卸了妆,才觉得这几天真的是兵荒马乱。
打开手机看到周有北新发的朋友圈,是她的新歌。
写了一句话。
“我们家小女人的歌。”
她明明没跟他说过的。但是确实是提了两次,以为他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
刚想着准备发个红包已往,宣传费也该有。
门铃响了,她披了件衣服,打开门,看到周有北站在门口。
长身玉立,是真悦目。
时宜拿了拖鞋出来递给他。
“那个……我去换件衣服。”说完就跑到卧室去。
溜得挺快,脚底板抹了油么。
周有北晚饭还没吃,时宜给他下了碗面。
吃完收拾收拾桌子,周有北问她:“没睡好?”
时宜拿脱手机就着屏幕照了照,点颔首。
周有北没多讲,陪着她坐在沙发上。
时宜拿了遥控器:“一起看影戏?”
周有北点颔首。
时宜突然想起什么,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到卧室,找到抽屉最下面那个小本子。
周有北打开,全部都是一些歌单,另有书和影戏。
时宜很欠美意思的翻了两页:“许多年了,《敦刻尔克》我们看这个怎么样?”
周有北颔首,继续翻着。
时宜转头看他,认真看书的样子好迷人。
周有北笑:“这么喜欢我啊。”
时宜连忙转开目光。
原来以为只是一句挖苦,不会收到回覆。
灯熄灭,片头开始了。
才听到身边的人一句:“是啊。”轻的像一声喟叹。
是啊,就是这么喜欢你,很早就准备了许多好听的歌,有趣的书和有好故事的影戏。
想着哪一天遇到了,不要虚度。
周有北愣了愣,又笑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一个小屁孩,恋爱都没谈过,知道什么呀。他甚至想过主动疏远关系。况且他在赵壹壹那里吃了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是时宜是认真的,像个傻子,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逼着他看清楚。他其时也惊到了,什么年代了,另有这样的人。
但是可能有的人表达爱的方式就是这样,就是要让你知道。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目光总是带着真诚和炽热,看就灼烁正大的看。
但是他照旧记挂,担忧她只是在那个情况下对他依赖。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感受。
这样的小女人,喜欢是喜欢,说说而已。以后还会遇到更合适的。
所以他故意推开她,让她自己放弃。
这女人也是有性格,马上就懂了他意思,也不缠着他,乖乖走远点,能避开就避开。
胆子也是真的大,什么地方都敢去。
然后直到那次发现她可能有危险,第一次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推开门照旧晚了,她整小我私家像个破败的娃娃,被人扔在地上。
真的揪心。
她仰起头问的第一句话,周宁西说我是你女朋友。
他险些不敢看她的脸,也有点气,所以故意堵了她一句,说是不是说什么你都认真。
小女人马上就低下了头。
真他妈想抽自己。
真生气了,一路上都没让他扶着,平平淡淡的语气说他不信任自己,眼泪砸下来跟砸在他心上似的。最后还礼貌的跟他说了谢谢。
那是唯一一次,没叫他周队,连名带姓,叫他周有北。
厥后几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他先沉不住气,主动去哄她。
抱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在怀里真的好小一只。
他之前就他妈是个傻逼,让她出去一小我私家受苦。
她没忘了说:“我很喜欢你。”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太明显了,她一点不藏,恨不能把喜欢二字写在脸上,他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就是他眼瞎,或者也算是她眼瞎。
影戏看到中间,时宜偷偷拿纸巾抹了把眼泪。
周有北把她扒拉到自己肩膀上。
其实她挺感性的,天性上也就是个正常女人,会哭会笑,对悦目的工具没什么反抗力。
只是她习惯于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情绪。
时宜也知道,抹眼泪的时候照旧会避着他。
我怕你逃跑,也怕你把我跟别人混淆,所以不敢把全部的自己,毫无保留统统拿出来给你看。
但是周队不会。
影戏看完快要十一点。
没人去开灯,时宜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回事,明明才在一起没多久,怎么就感受我们似乎都是老夫老妻了。”
周有北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怎么?嫌我老了?没激情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煽情和温馨的气氛被他一句话打破。
白瞎。
时宜叹了口气,果真没有情调的男人就是欠好调教。
周有北揉了揉她的耳垂。
力度拿捏的刚恰好。
酥麻感上头。
“怎么不说话?让我问到正点儿上去了?”
时宜清醒过来,吓得一哆嗦,立马认怂:“不不不,周队虽然是最帅最年轻最有激情啦是不是,此外男人怎么比得了,我不是扒瞎,你叫一个过来,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看都不看一眼……”
越说越没边儿了。
周有北堵住她的嘴:“真是扒瞎。”
世界清净了。
果真,照旧找练。
太晚了,时宜有点心疼他两头跑。
“要不你晚上就在这睡吧。”
周有北拿了车钥匙,深深看了她一眼。
时宜被看得有点慌,马上补了一句:“那什么……我相信你的。”
周有北眯眯眼笑了,意思就是你可省省吧。
时宜目光还在挽留他。
周有北捂住她眼睛,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笑笑开门出去了。
时宜在原地愣了两秒。终于听懂了。
脸红了,从脖子到耳朵。
卧槽,周队就是骚包。
她可算是懂了,他平时就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否则她这个水平,早就被秒了好吗。
她以前还挺自得,顶着他警告的眼神满嘴骚话。
人家是不屑于跟她比,这男人啊,要是认真起来,一句话能给她撩得差点就地跪下去。
回味了一下周队刚在她耳朵旁边说的话。
妙手拆招,招招致命。
“别了,我不是很相信我自己。”
一步一步挪到窗台旁边,周有北在下面打了转向灯,准备走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腿有点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