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我行还在昏睡中,徐老见他不醒,手中悄悄用力,虞我行痛呼一声,眼神涣散地坐起来。
“殿主,喝药了。”
他将药递到虞我行面前,紧盯着虞我行拿过药。
喝啊,你快喝啊——
徐老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热切的眼神袒露在了李峤眼中,李峤抱着宁可宁可杀错不行放过的心态身体一倒,撞到了虞我行,也把他手中的药给弄翻了。
“欠美意思,突然没力气。”
李峤纯良道。
如此一来两碗药都洒了一地,徐老的脸色也黑的吓人,付托鹤儿再去端两碗过来。一双污浊的眼注视着李峤,李峤的后脑勺都起汗了,他更不敢让虞我行喝了那碗药。
“徐老,怎么了?”
虞我行还一副不知何事的样子,解围道:“洒了就洒了,他又不是故意的,怎么生气了?”
“是属下狭隘了。”
话虽如此,徐老却在黑暗点了他的穴道,凑到李峤耳边道:“你给我循分点,否则我毒死你。”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徐老竟直接撕破了脸!
李峤转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老又端了一碗药,隐秘地在药中滴了一滴液体,递给虞我行。
别喝他的药!
李峤双目欲裂,虞我行却基础没注意到他的眼色,苍白的手腕拿起药碗就要一饮而尽。
药碗到了嘴边,虞我行又不喝了。
徐老紧张地劝道:“殿主重伤未愈,怎么就不喝了?哪有不喝药就能好的原理,您快喝了吧。”
啪!
瓷碗碎在他手中,茶色药汁从他手中喷出,虞我行站了起来,被绷带包裹着的右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提起来。
“清白池水一入腹,就认真就清清白白忘却一切了吗?徐严,本座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
“你,你竟然恢复影象了!”
虞我行阴狠道:“十年前何麒子那叛徒趁本座被那狼崽子偷袭后给本座灌了清白池水,如今你也想用它来搪塞本座吗?”
“呸!”
只要虞我行的力气再大一点,就能捏碎他的脖子,但他不屑道:“我兄弟为了治你那些锻魂人,待在郾城二十年了。人生中能有几个二十年啊,他尽心尽力,可你最后是怎么对他的,碎尸万段?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活该众叛亲离,我即是要让你跪在他坟前磕头认错,为他陪葬又如何!”
虞我行道:“谁告诉你何麒子是本座杀的?温别辛那个狼崽子?何麒子叛逆本座两次,他活该!”
徐严道:“是你自己强行逆天,造出了那种非人之物,就因为锻魂人,周遭十一座城的人就该饿死?他们好端端地过着日子,一夜之间就沦为饿殍,那种逆天之物,人人得而诛之,我兄弟不外是替天行道,要绝了那非人之物!”
虞我行气的青筋暴起,五指用力,李峤隔得近,甚至能听见骨头卡擦的声音,突然一声尖叫响起,一个身影扑倒虞我行的身上,拼命去抓他的袖子。
鹤儿手短抓不住,就一口咬在虞我行的腿上,瓮声道:“泥放开我湿乎!”
于是被虞我行用另一只手掐着脖子提起来。
“鹤儿……”徐严喘不上气来,一双眼睛血红,道:“你,放了他,不,否则,否则。”
虞我行挑眉,道:“否则如何?你要不要猜猜,我会不会把你师徒二人也碎尸了?”
徐严嘴角流血,邪笑道:“你若,杀了鹤儿,我就让,小殿主,陪葬!”
虞绘!
虞我行马上松了手,鹤儿哭哭啼啼地挡在徐严面前,仰头瞪着虞我行。
“虞绘她,在哪儿?”
徐严不答。
虞我行的五指按在鹤儿的头顶,将他转已往面对徐严,道。
“你想见识下自己徒弟的脑浆吗?”
“你!”
鹤儿瞪大眼睛,咬着牙不作声,一动也不敢动。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另有小我私家从小窗爬了进来。李瑜努力许久,最后一指终于解了李峤的穴道。
“虞殿主!”
李峤赶已往拉住他按着鹤儿的手道:“事到如今我们先去找巨细姐吧,倘若迟了,恐怕巨细姐会有危险。徐老,巨细姐在哪儿?”
徐严像是认命了一样,颓废道:“她跟凌城主在后山悬崖。”
此话一出,如同疾风刮过,一声尖叫中已不见虞我行的身影。
徐严倒在地上痛呼,虞我行走之前顺手将他的右手手骨给废了,他疼得直打滚,嘴里血沫吐了一地,鹤儿赶忙从药箱中拿出药来给他止血。
李峤欲跟上去,一人拉住了他的袖子道:“我也去!”
李瑜神情坚定,李峤却不敢让他去冒这个险,他道:“你跟鹤儿留在这儿,前面太危险了,若出了事我顾不住你。”
李瑜反驳:“到底是谁出了事害死了邹婶子,李峤,要害时刻是我救了你!”
李峤白着脸,这一巴掌疆在空中久久下不去,最后啪的一声,他打在了自己脸上,一张苍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李峤……”
“在这待着,别跟上来!”
……
李峤一小我私家往后山的偏向走,一边走一边痛恨自己下手太重,脸上火辣辣的,疼死他了。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徐徐能看到骊山山庄的廊檐,要去后山,势须要经过骊山山庄。
希望没人守门吧。
李峤不敢用内力,见山庄门口没人巡逻,爬上一颗大松树,然后从高处审察路线。不看没关系,这一看,他差点没摔下去。
只见众多护院的尸体杂七杂八地被丢在雪地之中,像是经过一轮屠杀,随处是残肢断臂。明明是冬天,地面却红的如七八月份的枫,独占一种残酷的美感。
李峤心道:觉得这种场景美,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他不敢再延误下去,从房檐爬到院中,踩在血洼中步步向前。
周围的尸体他或多或少都有过一面之缘,见此情景,从最初的鉴赏到了胃部泛恶心的水平,不忍地忽视他们。
“救,救命……”
尸体堆里竟然另有一个活人!
李峤冲已往救人,搬开压住他的几具血尸后,他便放弃了救他。
此人他很眼熟,是他初到骊山山庄时帮他拿过行李的护院。如今的他,从腰腹的位置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整小我私家就快从中中断开。
李峤搬开尸体的时候还勾破了其中一条小肠,如此一来,这人最多只能活几分钟。
那人的手另有些力气,努力抓着他的手臂道:“怪,怪物,逃,逃,救……”
“你说什么?”
那人口齿不清,喉咙被血块堵住,结巴道:“逃,逃,逃……怪物,在,清风台,逃……”
终于,他的喉咙完全被堵住了,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污血又从眼睛里漫了出来,他难受地盯着李峤,眨了眨眼睛。
“要我杀了你吗?”
那人轻颔首。
李峤随手从地上拿过一把血剑,用袖子擦洁净后,一剑下去抹了他的脖子,然后轻轻合上他的眼皮。
他双唇启合道:“慢走不送。”
骊山山庄的清风台建在悬崖峭壁上,极高,一面是山,一面是崖。
李峤悄悄摸到清风台周围,终于看到了虞绘。
这个清风台跟李峤影象里的清风台简直是天壤之别,中间凸起了一个极高的平台,有一道阶梯直通上层。而虞绘,正被反绑住双手跪在上面。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见四周无人,李峤跑到平台上给虞绘松绑。
她的脸苍白如纸,整小我私家如同才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满身是汗,头发紧贴在身上,眼睛紧闭,止不住地在哆嗦,李峤怎么叫她都叫不醒。
她含糊不清地在说什么,躺在李峤的怀里时不时地抽搐,这幅样子倒像是脱水加低血糖。
低血糖会死人的!
李峤忙从兜里翻出一块奶糖来,这是他除夕那天揣兜里的,一直忘了吃,囫囵就往她嘴里塞。
偏偏虞绘的嘴唇闭得很死,李峤索性咬住那块奶糖,嘴对/=嘴给她喂进去,再从四周刨了点洁净的雪,运起内力热化了,如法炮制。
此处作家有话说,发出来要封。(1)
不知是不是李峤的错觉,整个清风台都在微微震动,像是要塌了一样。他下意识地带着虞绘躲在灌木后面,一刻也不敢放松。
“嗯……”
怀中人突然一动,她醒了。
“小峤……”
“是我,你感受怎么样?”
“我,我……”肩上一沉,虞绘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道:“我畏惧。”
她慢慢道:“我们去了地下村,途中,凌愈易容成徐老偷袭了我们。我练的内功——太上心经,若到了七重,便能将他人的功力化为己用,凌愈他给我吃了一颗药,我,我被迫短时间提到了七重,他将我囚住,想让我来吸收锻魂人身上的毒,然后转移到温越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去抓锻魂人的时候,我所在的圆台动了,然后我就在这了。”
李峤推测,应该是虞我行脱手了。
突然,大地猛烈震动起来,李峤揽住虞绘,目不转睛地盯着清风台的偏向。
清风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