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等你画完一张画吧。”陈恩生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可是她扬起脸笑起来的模样却是甜到江眠心里。
这段时间以来，江眠第一次看到陈恩生笑。
她的笑，就像是一阵风，风里带着花香，吹在他脸上，香到他心里。
只是一眼，就已经让他再也挪不开视线。
“画画？”他坐到她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嗯。”她往旁边挪了挪，还把抱枕放到她和他中间。
“也好啊，就是很久没画了，不知道要画点什么呢？”
“就随便吧，画只乌龟也不错啊！”
“画乌龟呀？也行！”江眠笑得很开心，转身回了书房。
陈恩生总算松口气。
她说了要和江眠回家，也说了要去等启明星，如果现在就回去，徐格没回来还一切好说，但要是徐格已经回了她家，那她说的这些假话不就被识破了么!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就回家去。
再说江眠的家也挺好的，沙发够软够大够舒服，电视屏幕也够宽，她只坐在上面一小会儿，就已经开始犯困。
似乎夜的凉和俗世的喧嚣也带上了偏见，唯独对江眠的家情有独钟不愿来打扰，陈恩生的耳边只有电视节目的原声，眼睛里只有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她睡着了，作了个梦。
照旧那个下雨天，照旧那个屋檐下，她手里照旧那把红色的雨伞。
冷风吹动了她的头发，也吹动了她的裙摆，她冻得蜷缩了身体想要回家。
有个男人走过来，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见。那男人的手便伸了出来，雨水落他的手心里开出了花。
路灯亮了的时候，他终于牵起了她的手，他们走在路灯下，似乎是朝着家的偏向，一直走、一直走。
她累了、倦了，却照旧一直走、一直走。
然后她听见了有人在喊：
“醒醒，不能在这里睡啊，会着凉的。”
似乎是江眠的声音。
在梦里，她拼命想要看清楚那人是不是江眠都无果，却能再次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摇动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召唤：“醒醒，乌龟画好啦！”
“乌龟画好啦！”照旧江眠的声音。
“什么乌龟？不是要回家么？”陈恩生醒了，带着满脸疲惫。
“就是你让画的乌龟嘛，已经画好了，要看么？”
陈恩生梦中初醒，还不能区分梦境和现实。
她照旧不能睁开眼睛，只好继续躺在沙发上让脑袋清醒。
“先不看可以么？”她小声回应。
“不行以。”
陈恩生险些是被江眠拖进书房的。
她难得在晚上也可以入睡，也难得在那个梦里有人愿意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家。可家还没到，却生生被人叫醒，她十分不兴奋。
叫醒她的人又偏偏是江眠，而不是徐格！
她不能像在徐格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她不把自己的这点不兴奋随心所欲地体现在人前，她需要克制。
“我很久没有这么快就画好一副的了。”
江眠有点激动，他把陈恩生带到画架前，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他确实在很长的时间里，很难集中精神一气呵成地完成一幅画。不是他不想画，是他基础画不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所幸就不去画。
米娜那边对他办画展的事情并不很在意，迟迟没有提上日程。他知道在她们这些人眼中，一个画家带来的经纪效益远比不上一个明星来得快、准、狠！
“你真画一个乌龟？”陈恩生不知道一只乌龟有哪里悦目，撑死也就是一个乌龟而已，还能变王子么？
“真画了一个乌龟。”
江眠很想揭开挡在画架上得白布，可他还想卖一个关子：“如果你觉得我画得好，能不能允许我一件事？”
“那我肯定觉得你画的欠好。”
“好欠悦目了再评价，你得先保证如果画的好就允许我一件事。”
“你先说什么事。”
“你先允许我。”
“行，我允许你。”陈恩生懒得再和江眠盘算，横竖一会看了画，不管好欠好，她都说欠好就行了。
江眠在撤去白布前一度想要蒙上陈恩生的眼睛，被她严厉拒绝。只能自己给自己加点前奏，兴奋地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他把白布掀开，画布上是陈恩生笑的模样。
或许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了，中了叫陈恩生的毒，把她的那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在脑袋里怎么挥散也挥散不去！
而当这抹笑以画作的方式泛起在陈恩生面前，她看了许久也愣了许久，她没有想到江眠是把自己当成乌龟画了，还画得那么、那么美——
头发是小粒的蓝色满天星，耳朵是大朵盛开的粉色玫瑰，脖子以下是一片星空，而她的眼眸也如星，唇色也如朱，细腻鲜活。
画布的右下方，签了江眠和画的名字，这副画的名字就叫“夜的启明星”。
“你不是说画乌龟么？”
“画的就是乌龟啊！”
“你的意思是我是乌龟？”
“要是你不能老实地评价这幅画好欠好，在我看来就是乌龟没错。”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老实评价？”
“那你说这画好欠好？”
陈恩生才发现，江眠的套路简直防不胜防。前后才几句话，就让她下不来台——
如果不老实地说这幅画欠好，那她就是乌龟！
如果老实地说这幅画好，她就要允许他一件事情。
当乌龟也没什么欠好，至少长寿。可天知道他让她允许他什么呢？
“我保证，要你允许的事情既不违背公序良俗，也不会违背你的本心。”江眠看出她在犹豫，实时增补说明。
陈恩生情不自禁又朝那副画看了几眼，她长这么大照旧第一回有人画了她的画像。
“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得把这幅画送我。”她想总不能把自己的画像留在江眠这里，再说究竟是出自江眠的手，她好好保管说不定以后还能买个好价！
“可以。”江眠痛快允许。
其实别说送她一副画了，就算要他这小我私家，他也是会立刻允许！
“那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陪我一起去看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