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煊轻轻攥拳,他知道,正菜上桌了。
老太太继续叙说:“白雪的那个哥哥之前一直在外面流浪,否则当初我就把他也一起领养回来了。我能看出来,白雪的哥哥很疼白雪,他原来也该是个好孩子,只是......”
老太太讲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了。
她看了看白雪,然后叹了口气。
唐煊追问道:“只是什么?”
老太太的眼底露出一丝恐惧:“这段时间失踪的人应该都和那个孩子有关。”
老太太污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许多情绪,她开始不安地摩挲座椅的扶手,并朝没人的地方左右张望,隐隐有发病的征兆。
小白雪紧张地攥住老太太的手。
唐煊让自己的声线变得降低,他轻声抚慰道:“您不要张皇,我们在这里,他不敢过来的。”
【妇女之友】发动!
【英雄武装】发动!
您获得了【破旧的八音盒】!
【破旧的八音盒】:总有一支旋律,只要前奏响起就能带你回到已往那段难忘的岁月(备注:里面纪录了一首足以位列殿堂的即兴之作。虽然其作者籍籍无名,且之后再也没有乐成演奏过)。
唐煊不动声色地拧动八音盒的发条。
一阵带有爵士气势派头的悠扬乐声从八音盒里飘出来,这种曲子在几十年前很是流行,是那时所有舞厅都偏爱的类型。
唐煊听不出这首音乐到底有多好,但老太太听到这阵乐声后有很大变化。
她眼底的忙乱和彷徨迅速褪去,转而露出几分惊讶,在惊讶里另有丝丝缕缕的回忆的甜。
“你从哪里找到这首曲子的?”
老太太的身体微微前倾,心情十分惊喜,把适才的负面情绪全然抛之脑后。
唐煊微笑道:“偶然得之。”
“是这首曲子,没错,就是这首曲子。”老太太在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她如视珍宝地看着唐煊手中的八音盒说,“我用了整个后半生来寻找这首曲子,一直没有找到,我还以为这会是我永远的遗憾,没想到在半只脚跨过鬼门关的时候竟又听见了。”
小白雪擦了擦眼泪:“这是什么曲子?”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晤面时跳的曲子。”
老太太的声音轻柔极了,似乎怕自己说话高声会惊扰到八音盒似的。
“那天是我十七岁的生日宴会,我和他一见钟情,在皎洁的月光下,伴着这首曲子一起跳了一支舞,那是我们恋爱的开端。”
老太太轻轻合上眼睛,伴着音乐的起伏颔首,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再次见到那张她朝思暮想的面容。
阿良,你要是还在该多好......
一曲奏罢,老太太已是泪流满面。
她哽咽道:“谢谢。”
“奶奶不哭。”
小白雪懂事地递上纸巾。
唐煊走上前把八音盒放到老太太手边的茶几上,他躬身道:“既然这首曲子和您有渊源,那我就把这首曲子送给您了。”
老太太感动得伸手掩面。
唐煊等到她情绪平缓一些后询问道:“您再给我们讲讲小白雪哥哥的事情吧?”
小白雪默默拿起八音盒拧了几圈。
悠扬的乐声再次缭绕在房间里。
老太太拿纸巾擦干眼泪,她情绪稳定地说道:“听了这首曲子,我突然有精神了,可以陪你们多聊一会儿。”
小白雪和她哥哥都失忆了。
他们不记得自己从前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从有影象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在帝宫第一福利院了。
这或许是他们提前苏醒的价钱。
小白雪的哥哥起初也在福利院,但因为长相貌寝,总是被福利院里的其他小朋友欺负,厥后独自一人离开了福利院,再也没被福利院的事情人员找到。
福利院的事情人员以为他失踪了,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远离过小白雪,而是觉醒了自己的能力,准确说是恢复了一点。他一直在福利院,但除了小白雪,没人看获得他。
当初欺负过他的小朋友陆陆续续地‘失踪’了,一度成为帝宫市警察局最重视的刑事案件,只是因为毫无线索,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再厥后,老太太收养了小白雪,小白雪的哥哥随着小白雪来到了沈家。
那是一个雷雨夜。
老太太第一次见到小白雪的哥哥。
他满身漆黑,只剩一小我私家形的轮廓,他是来带小白雪走的。
“我们不属于这里。”
老太太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险些无法穿过连绵的雨声到达老太太的耳朵里,所以老太太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小白雪哥哥的原话。
他身后站着许多木偶一样的人影。
这些人影半黑半白,大部门都很矮小,就像那些失踪的孩子一样。他们的脸部一片平坦,没有五官更没有心情,像木偶一样静静地站在漆黑的夜幕下,耸立在冰凉的雨水里,任由雨水顺着他们的身体淌下,散发着无声的恐怖。
老太太吓得发出尖叫。
“跟我走吧,妹妹。”
小白雪的哥哥的眼里只有小白雪。
老太太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呼救,可是没有一小我私家能听得见。
“你不愿意,是因为她吗?”
小白雪的哥哥第一次和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如坠冰窟,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一双淡漠的眸子在凝视她,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光,似乎下一刻就会做出剥夺她生命的酷寒判决。
小白雪挡在老太太身前:“不要!”
老太太感受到那种目光离开了她。
她又能呼吸了。
“我们不属于这里。”
小白雪的哥哥重复道。
小白雪执着道:“我不要你管!”
“我是你的哥哥。”
老太太这才知道小白雪另有个哥哥。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小白雪恼怒地吼道,她一点也不畏惧自己的哥哥,她指着她哥哥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再看到你,离我远点!”
“我会默默守护你。”
她的哥哥一步步向退却。
最后消失在雨里,再也没来过。
经历这件事情以后,老太太的世界观有些动摇。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因为她觉得无论告诉谁都市给对方带去危险。而且她已经老了,没几年可活了,不想也没有精力管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