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头

　　只可惜，眼下宋知遥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收了回来，看着面前四周一人多高的王府院墙和四处扼守森严的守卫，心里止不住地哀叹。

　　想要见到姐姐，恰似没她想象中这般容易。

　　身处延阳王府侧门，大太监田公公尖着嗓子指挥着进入王府的小太监们。

　　“排好队，还看什么看啊！误了时辰，当心王爷要了你们的命！”声音刻薄又难听逆耳。

　　“哎哟！”其中一个长相稚嫩的小太监没注意脚下的路，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还把一旁的田公公也连累上了。

　　“嘿！你这小玩意儿！这么连路都走欠好！”田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满脸不悦，对着摔倒的瘦弱太监就是一鞭子。

　　死太监就是心狠，手下丝绝不留情，浸过麻油的鞭子甩在人身上格外响脆，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得直晃人。

　　“啊呀！”被抽了一鞭的小太监哀嚎作声，下意识就往旁边躲。

　　田公公看他躲闪的样子愈发来了劲儿，挥起鞭子一鞭接着一鞭。

　　眼看那小太监身上被抽得鲜血淋漓，终于有人看不外去，出言制止。

　　“够了！”

　　说话之人正是宋知遥。

　　她穿着墨绿色阉人衣裳从队尾走出，护在地上的小太监身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怒视着田公公。

　　呵，竟是个新来的小太监，身板还如此削瘦。不外，长得倒是颇为出挑。田公公冷哼一声，现在连个新来的小太监也敢忤逆他的管教了？

　　感受到其余小太监们质询的目光，田公公了然，要是不立刻收拾这说话的小太监，自己这多年的威严算是白立了。一个新来的太监还敢当众下他的脸子？认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田公公冷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看来你是看不惯我管教这小工具，那我就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他狞笑着走向队尾，手里油亮的鞭子眼看就要抽向宋知遥。

　　没想到宋知遥脸色稳定，仍是挺直了背板，淡淡地提醒道：“田公公，教训奴才是应当的。只不外，在这王府门口教训，怕是有损王爷声誉吧？更况且，我们都是要入王府的侍疾太监，若是身体有何损伤，在王爷面前服务倒霉，只怕田公公也担待不起。”

　　呵，居然敢拿王爷压他？田公公拧紧了眉头，待要发怒，却被身旁的副手拉了拉袖子，示意他到此为止。田公公恨恨地哼了一声，阴鸷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审察了一遍顶嘴他的小太监。

　　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小太监耳边响起：“你，叫阿遥，对吧？我记着你了。”田公公说完便收起了鞭子，走到了前头，敦促着其余太监赶忙进门，别堵在王府侧门口。

　　剩下的小太监看热闹的心思也散了，一刻都不敢停地排队进了王府。

　　宋知遥上前几步，伸出娇嫩平滑的手，扶起了呆愣着的摔倒太监。

　　“你，谢谢你……谢谢你救我，阿遥。”感受到宋知遥柔滑的手掌，摔倒太监的脸染上几分羞赫，结结巴巴向她致谢。

　　“你没事吧？”刚刚田公公那几鞭子可是下手不轻。

　　“我……我没事。”挨打太监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我……我叫温寿，今年十六岁，是今年年初入宫的……你叫我阿寿就行。可是，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应该是前几天来的吧。”

　　宋知遥勉强扯了个笑，轻轻颔首：“阿寿，赶忙进王府吧，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行动慢了又要被那失常老太监找茬。

　　听见宋知遥的话，温寿这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收回看着阿遥的目光。阿遥长得真是悦目，小巧的巴掌脸上生得一双美目，琼鼻樱唇，肤如凝脂，一点儿也不像太监。

　　要害是人这么悦目，心地也好，还机敏智慧。有一张伶俐巧嘴，几句话就让他免遭一顿毒打。

　　不像和自己同期进宫的那几个太监，竟无一人开口相救，只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

　　温寿暗自想着，心中不由对宋知遥亲近，脚下也不自觉地随着她来到队尾。

　　宋知遥肃着一张脸，正了正头上的深色内侍帽帷，看着一旁怒目而视的田公公，心中悄悄叹了口气。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